在旁边打瞌睡的同伴被这一声怒喝惊醒,抬头看到苏茵的瞬间,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挤眉弄眼道:“随英,你再这么凶神恶煞的,小心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这么漂亮的姐姐来咱们摘星楼,说不准有什么急事呢?”
苏茵将两张银票递过去,笑吟吟应着:“我只想进去看看书而已。”
被叫随英的侍卫仔细地打量了苏茵一番,见她穿戴并不像能识文断字的女官或者高阶宫女,将递来的银票往回一推,眉头紧锁,“一个大字不识的宫女来看书?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他拍掉同伴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爪子,道:“沈议,再在当值之日喝花酒,小心我禀了上峰去!”
被驳了面子的沈议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嘁”了一声,将苏茵的银票卷进袖子里,只对着苏茵一个人笑道:“姐姐是想看话本吗?咱这可没这东西。要不弟弟替你在宫外寻了,到时候读给姐姐听?”
苏茵蹙着眉,退开两步,“我不是找话本。”
沈议笑嘻嘻回道:“不找话本,难不成要看四书五经啊?”
“哈哈哈,女子读什么四书五经。”
说完,一直严肃的随英也跟着笑起来。
苏茵捏紧了拳头,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汹涌澎湃的怒意如同狰狞的猛兽,忘了自己在宫中要对人笑脸相迎的原则,高声道:“你们从哪看出我大字不识?又是判断我不能看四书五经?!”
从前她便听说,金吾卫早已不复当年,多的是承蒙祖宗余荫的纨绔子弟,观这两人说话行事,恐怕叫沈议的那个就是这样的二世祖。
她有心给这两个狂傲自大的男人一点教训,随手又塞给沈议,唇边一笑,适才如剑一般的目光霎时化为春水,“沈大哥,小女虽不才,四书五经却是一点就通,不如我们打个赌。若我输了,这二十两便送给沈大哥喝酒,若我赢了,沈大哥便让我进摘星楼长长见识,如何?”
沈议听了苏茵这番话,笑得更大声了,连较为稳重的随英也目露揶揄,“一个未及笄的粗使宫女,敢说自己精通四书五经?”
苏茵脊背笔直,点了点头。
沈议:“哈哈哈哈,这把我赢定了。你说吧,怎么个赌法?”
“四书五经你随意挑一点,我一字不差地背出来就是。”
沈议挑了挑眉,“先来一首《诗经。淇奥》。”
苏茵不卑不亢,张口就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摘星楼上,金吾卫各个握着长剑,虽站得笔直,眼睛却瞪大了,各个伸长了脖子朝楼下张望。
门口,随英微微变了变脸色,觉得小姑娘能背下《诗经》已经很了不得了。
沈议脸上则有几分不服。
“你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再来一篇《论语。为政》。”
苏茵脱口而出:“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见义不为,无勇也。”
《为政》二十四章,苏茵越背越快,一字不差,她背完,见沈议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有好事的同僚大笑。
“沈大人,你在学堂时读完了《论语》没有,别不知道人家小姑娘背的是对是错,平白输了赌约!”
沈议虽考不上功名,但权贵之家谁还没通读过《论语》,见同僚如此嘲笑他,沈议阴阳怪气道:“能背几篇文章也叫四书五经一点就通?天下举子哪个不是张口就来?姑娘,这赌约你输了,还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