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桢拔了发簪抵在脖间,同始终静默的嬷嬷和医女道,“婆母诋毁,叶桢百口莫辩。
恳请两位替我求一求王老夫人,请她替我上报大理寺或京兆府尹。
叶桢是否清白,一验便知,此番恩情,叶桢定结草衔环。”
今日这些话与其是说给王老夫人听,不如说是叶桢借王老夫人之口转给忠勇侯。
以免他听信侯夫人的一面之词,成为侯夫人的强硬助力。
前世,忠勇侯便是听信侯夫人,对她的事没有任何怀疑,任由侯夫人处置。
嬷嬷原还觉得是老夫人多想了,眼下骇然劝道,“少夫人莫要冲动。”
她了解这位继室夫人,绝非慈善之人,若叶桢当真不安分,早被她处理了。
所谓的验清白,应是毁清白。
寡居女子没了清白,等着她的是万劫不复,叶桢背上了杀夫罪名,谢云舟被侍卫情杀的传言就能推翻。
侯夫人要牺牲叶桢遮丑。
老夫人有交代,她不能袖手旁观。
福了福礼,她自报家门后,“侯夫人,既已报官,不如听听官衙那边怎么说……”
侯夫人打断她的话,“听闻王老夫人身子不好,身边离不得人,嬷嬷请回吧。”
之所以没清场就对叶桢动手,是她笃定叶桢身上有问题,正好留些人见证。
没想王家的老嬷嬷竟敢多管闲事。
一个老嬷嬷休想坏她计划,大不了事后她同侯爷认错,终归她和侯爷才是一家人。
叶桢没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嬷嬷身上,一直拉着挽星往门外退。
侯夫人失了耐心,示意婆子们上前,不论死活。
婆子们再无顾忌,一拥而上。
嬷嬷让医女去报信,自己展臂挡在叶桢主仆面前,“还请侯夫人三思。”
谢云舟的事已人尽皆知,侯夫人此举实在不高明,若被忠勇侯的政敌抓了错处,会连累整个侯府。
侯夫人并非想不到这些。
但她和谢云舟母子一损俱损,挽救谢云舟的名声,就是在挽救她自己。
侯爷的军功,足够抵消她丧子极痛之下偶尔犯下的糊涂。
见叶桢主仆再退就要出庄子,她一把推开嬷嬷,“快,抓住这个谋杀亲夫的毒妇。”
她侯府家事,用不着官府来判,她自己便能做这详断官,给儿子讨公道。
嬷嬷被推得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往一旁栽去。
叶桢只得回过身来接住嬷嬷。
年纪大的人经不起摔,叶桢不愿连累她。
因着这耽搁,她被两个婆子抓住胳膊。
“小姐。”
挽星拳头紧握。
只要小姐下令,她就带着小姐杀出去,待小姐安全,她再回来杀了侯夫人给小姐报仇。
叶桢示意她再等等,心头却生出一股悲怆。
侯夫人这般有恃无恐。
无非是知她身后无人撑腰。
可她明明是一品将军府嫡女,是忠勇侯都要顾忌的存在。
却被舅舅舅母调包身份,成了任人欺凌的小官之女。
她的母亲是皇帝亲封的第一女战神,战死前留下扈从无数,却被夺她身份的表姐用来对付她。
今日,她只要被侯夫人拖回屋子,舅舅舅母,也就是她的养父母不但不会救她,反而会帮着侯夫人坐实她的污名。
如前世那般。
叶桢无人可依,唯有自渡。
武功是她的底牌,不到最后关头,她不能暴露。
好在,事情在按她计划的发展。
庄外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县令也请来了王老夫人。
同来的还有一带着面具的男子。
他长身玉立,气度不羁,人未至,便打退了抓着叶桢的两个婆子。
声音戏谑,“侯夫人今日又是玩得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