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李青溪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她情绪一向外露,很快,连陶氏同李致远都看出她心情不好了。
这一日用晚膳时,夫妻俩对了个眼神。
下了餐桌后,陶氏便借以闲聊的名头,去试探、关心女儿的情况。
最起码得知道,她因为什么不开心吧。
李青溪当然不会直接说出,自己在外头的那些混账事,于是掩去真相。
她只说自己有个朋友要出远门了,也不晓得会不会再见,但都没给她留一句话。
“我觉得我在他心里不算什么,但我却把他看成好朋友了,所以我不开心。”
彼时陶氏只道:“傻孩子,人与人相处,关系的份量在彼此心里,永远是不一样的。”
“你若是执着于计较对方是否把你看的,如你看他一样重要,只会越来越不开心。”
“与人相交,尽自己心意就好,况且这世上这么多人,你总不会只有这一个朋友的,实在不行就换一个。”
李青溪想了想,觉得自家娘亲说的有道理。
但她还是心中不快,不过看娘亲担心的模样,到底是掩藏了下去,又好奇问道:“照您这么说,那夫郎呢?”
“什么?”
“您跟我爹迟早要把我嫁出去,不是吗?若是夫郎对我,不及我对他好,我心中不高兴,也可以换一个吗?”
陶氏:“……”
她一时间跟不上自家女儿跳脱的思维,想起方才李青溪说的那件事,心里咯噔一声。
陶氏同李致远,是在和李青溪差不多的年纪,就把婚事定下来了。
她也年轻过,自然知道那些女儿家们的情思愁绪,多数是由情郎牵动的。
女儿该不会,有心上人了吧?
不然以她这性子,整日里招猫逗狗,对感情一事丝毫不开窍,怎么会突然提起夫郎呢。
“你不是说,你是为了朋友出远门不高兴吗,为什么又突然提夫郎呢?”
说这话时,她小心地打量着女儿的神色。
李青溪丝毫没看出来老母亲的担心:“是不久前,芷兰问我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嫁给什么样的人,方才想到了,就随口一说。”
陶氏盯着她的眼睛,倒是看不出撒谎的迹象。
她也知道,二房近来正在给李芷兰挑合适的夫婿。
昨儿个,弟妹陈氏还来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给女儿挑夫郎呢。
不过陶氏还是觉得青溪在这方面尚未开悟,不必这么着急。
李青溪看向她:“娘,你还没回答我呢,要是夫郎对我不及我对他好,也可以换一个吗?”
“这种事哪是这么容易的,说换就换。”
“可你方才不是说,人与人相处,觉得不开心就要换,不是这个意思吗?”
李青溪好奇地看向自家娘亲,陶氏一时无言,半晌后才道:“这不一样。”
“我觉得是一样的。”
她撇了撇嘴:“反正天下男子那么多,我以后嫁的夫郎对我不上心,我肯定是要换人的。”
陶氏不由得好笑,倒是没再同女儿讨论这个话题。
她还太小了,根本不知道嫁入夫家成为主母,要担起多大的责任,这世道对女子苛责,哪里是她说的那么容易。
不过她倒不会对女儿说这些残酷的事,见她心情似乎有所好转,陶氏也就不再多问了。
及至夜间,她同夫君李致远说起女儿的情况,将她的话当做笑谈讲了出来。
“这孩子还是太天真浪漫了,不似芷兰,不光是二弟他们考虑,她自己也在想,该寻怎么样的夫家了,不然也不会对青溪说那些话。”
陶氏将湿透的布巾拧干,给李致远净脸:“有时候吧,我觉得女儿这样挺好的,起码过得开心,有时候又希望她懂点事儿,不要再胡来了。”
“她会胡来,还不是夫人你惯的?”
李致远提起青楼里的事,就忍不住叹气:“纵观整个青州,也没有跟咱们闺女这样离经叛道的。”
话音刚落,陶氏便将那布巾摔在了他怀里,睨着眼:“老爷这是怪我了?”
还没等他回话呢,她便到一旁坐着:“青溪小时候可不跟现在似的,是个混世魔王,她每回犯错,我可都是又训又罚的,只是还没罚到一半儿呢,你就来护着了。”
“这日子久了,她压根不怕我这个做母亲的,也越来越张狂了。”她敲了敲桌子:“就说这回的事儿,我是拦着你动家法不错,但我也实打实罚了她一个月禁足跟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