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星在灰烬中亮起的瞬间,云瑶将掌心覆在槐花浸染的焦痕上。
乾坤镯传来灼烧般的震颤,那些被她封存在玉髓中的对话正沿着经络疯狂涌动——三日前御书房密谈时,皇帝与张尚书如何将边关布防图拓印在青玉符上。
&34;你当真要赌这步险棋?&34;君墨渊的剑穗扫过她手背,玄铁剑身映出他微蹙的眉峰。
晨光里他战甲未卸,昨夜布阵时被铜铃碎片划破的领口露出锁骨处暗红的咒文。
云瑶将星象图碎片收进乾坤镯,指尖在槐花消失处轻轻一叩:&34;张大人豢养的血隼能嗅到百里外的灵气,与其等他们掀了望月阁的瓦——&34;她转身时绯色披帛扫过满地残砖,鎏金禁步撞出清越声响,&34;不如掀了他们的棋盘。&34;
卯时三刻的朝霞正漫过金銮殿的蟠龙柱,皇帝握着青玉笏板的手背暴起青筋:&34;北疆战报分明写着&34;
&34;写着君将军擅离边关,致使匈奴连破三城?&34;云瑶的声音裹着仙术独有的空灵回响,从殿外梧桐树上飘落的花瓣突然凝成水镜。
镜中清晰映出张尚书昨夜在地牢焚烧密函的场景,灰烬里半枚虎符花纹与皇帝腰间玉佩严丝合缝。
二十三名武将的佩剑同时出鞘三寸。
&34;妖女!&34;兵部尚书挥袖击碎水镜,琉璃碎片却在落地瞬间化作流萤。
萤火聚成卷轴悬在御座上方,拓印着边关布防图的青玉符虚影正与皇帝手中笏板重叠。
云瑶踩着满地碎光踏入大殿,发间步摇垂落的东珠突然迸裂。
珠粉在空中凝成张尚书与匈奴使者在醉仙楼交易的场景,羊皮地图上朱砂标注的路线直指皇帝秋猎要经过的落鹰峡。
&34;陛下可认得这方墨砚?&34;她掌中浮现的蟠螭纹砚台还沾着昨夜新鲜的血迹,&34;张大人用它砸碎暗卫天灵盖时,可曾想到暗卫怀里揣着与匈奴往来的密信?&34;
御史中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砚台正是他去年进献的寿礼。
皇帝猛地攥住龙椅扶手的螭首,镶金的兽齿刺破掌心。
血珠滴在玉阶上的刹那,云瑶突然旋身避开从梁上射来的七支淬毒弩箭。
绣鞋踏着箭矢凌空翻转,腰间禁步甩出的金线缠住偷袭者脚踝,将人重重摔在御史台呈报灾情的奏折堆里。
&34;陈指挥使好身手。&34;她足尖轻点弩箭尾羽,淬着孔雀蓝的箭簇突然调转方向,&34;三日前子时潜入钦天监偷换星象图的,也是这般利落?&34;
君墨渊的剑气在此时破窗而入。
玄铁剑并未出鞘,剑柄镶嵌的墨玉却震得三十六扇雕花窗同时洞开。
穿堂风卷着昨夜未散的血腥气扑进大殿,他战甲上凝结的冰霜在晨光中泛着幽蓝,每一步都带着边关风雪特有的肃杀。
正要拔刀的羽林卫齐刷刷单膝跪地——他们的铠甲内侧还缝着战神亲赐的护心镜。
&34;云姑娘漏说件事。&34;君墨渊抬手接住从梁上飘落的半片槐叶,叶片经络在他掌心化作兵部调令的朱批,&34;昨日丑时三刻,兵部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上盖着匈奴狼王印——可惜真文书在途径落鹰峡时,被张尚书的人换成了伪造战报。&34;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抖成筛糠的户部尚书,那人袖袋里准备弹劾云瑶的奏章突然自燃。
灰烬落在云瑶脚边,恰好拼成&34;构陷忠良&34;四个字。
云瑶迎着皇帝要吃人的眼神轻笑出声,乾坤镯突然投射出漫天星斗。
北斗杓柄直指御案上那叠弹劾奏章,天枢星的位置赫然浮现君墨渊虎符印记:&34;陛下可知,您昨夜派去边关夺兵权的钦差——&34;她故意拖长的尾音里,君墨渊佩剑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殿外突然传来马匹嘶鸣声,浑身是血的传令官撞开殿门:&34;报!
匈奴大军在落鹰峡遭遇地裂,张尚书派去的五万精兵全被埋进了天火坑!&34;
云瑶抚过腕间滚烫的乾坤镯,昨夜被锦鲤傀儡替换的炸药符咒还在隐隐发烫。
她望着皇帝瞬间灰败的面容,想起前世被铁链锁在冷宫时听到的同样战报——只不过那时坑杀的是君家军。
&34;看来星象图终究没骗人。&34;她将烧焦的槐叶抛向御座,叶片在触及龙袍的刹那化作金色灰烬,&34;天狼犯紫微,这局棋&34;故意停顿的间隙,君墨渊的剑鞘重重磕在地面,震碎了三丈外刺向云瑶后背的袖箭。
鎏金香炉突然炸裂,龙涎香的烟雾里传来皮肉烧焦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