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犹在嗡鸣,云瑶被君墨渊护在怀中俯视长街。
百姓们正争相拾取孙府马车散落的金箔,谁也没注意瓦当上纠缠的曼陀罗影正顺着月光流淌。
\"这蝶翅纹路\"云瑶指尖轻点雷公子折扇上钻出的墨蝶,蝶翼翻动时抖落的磷粉竟在青砖上凝成\"伪证\"二字。
君墨渊剑柄银蟒突然发出嘶鸣,蟒尾卷住即将消散的磷粉甩向街尾——那里两个戴青纱斗笠的人影正将木匣塞进馄饨摊的柴垛。
雷公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沾染的磷粉化作黑血渗入肌肤:\"云姑娘,皇上和云裳的流言怕是\"
\"哗啦——\"
云瑶抖开乾坤袋的瞬间,三日前云裳在御花园喂锦鲤的幻象突然铺满整条街巷。
画面里云裳腕间红痣在波光中若隐若现,而此刻街角告示栏新贴的\"私通密信\"上,伪造的朱砂指印正卡在同样位置。
\"好个移花接木!\"君墨渊剑气划破三丈外的馄饨摊布帘,柴垛里的木匣却已变成吐信毒蛇。
云瑶腕间玉镯撞出清越声响,寒玉髓凝成冰刃钉住蛇头,蛇腹剖开后滚出的竟是盖着户部官印的假地契。
雷公子用折扇挑起地契对着月光细看,突然倒吸冷气:\"这做旧手法是二十年前江南科场舞弊案用过的松烟墨!\"
暮色中的铜铃声愈发急促,云瑶突然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乾坤袋里封存的司命星君命簿残页突然飞出,那些本该记载她前世惨死的字迹正被墨蝶蚕食,空白处逐渐浮现出刑部大牢的平面图。
\"劳烦雷公子查查松烟墨的来路。\"云瑶将命簿残页拍进青砖,地面立即浮现通往城西墨坊的星图,\"君将军,劳您盯紧皇城方向那些装神弄鬼的铜铃。\"
君墨渊却将剑穗银蟒缠上她手腕:\"当心曼陀罗影噬主。\"
三更梆子响时,云瑶蹲在墨坊屋脊上捏诀。
乾坤袋里飞出十二只玉蜂,尾针沾着能显形伪证的鲛人泪。
然而玉蜂刚触及松烟墨缸,墨汁突然凝成黑鸦扑棱棱飞起,每只鸦羽都粘着写她生辰八字的符咒。
\"雕虫小技!\"云瑶并指划过玉镯,前世在天界炼化的三昧真火呼啸而出。
火焰触及黑鸦的瞬间,整条街七十二口墨缸同时炸裂,飞溅的墨汁竟在空中拼凑出她与雷公子\"密会\"的幻影。
瓦当下的曼陀罗影突然暴涨,藤蔓缠住她脚踝往刑部大牢方向拖拽。
云瑶反手将真火凝成匕首斩断藤蔓,断口处喷出的却不是汁液,而是带着皇帝私印的空白圣旨。
\"原来在这里等着。\"云瑶冷笑,指尖真火刚要焚毁圣旨,那绢帛却自动展开成北疆地图,伪造的军情标注正指向君墨渊的驻军要塞。
更诡异的是地图血迹,竟混着她重生那夜在天池沐浴时留下的头发。
云瑶终于变了脸色,敌人连仙家之物都能仿制,恐怕不止人间手段。
五更天,雷公子气喘吁吁翻进墨坊后院,手中账册哗啦啦自动翻页:\"三年来购置松烟墨的咳咳!
怎么是云尚书门生?」
话音未落,账册突然自燃。
云瑶甩出乾坤袋里的天池水灭火,焦黑的纸页上却浮现父亲私印。
她踉跄着扶住染缸,想起今晨父亲怒斥她忤逆云裳时,案头那叠带着松烟香气的公文。
\"姑娘小心!\"
雷公子突然扑过来推开云瑶,自己却被屋檐坠落的墨锭砸中后背。
那方雕刻着曼陀罗花的松烟墨锭渗进他衣料,转眼化作毒蜘蛛往皮肉里钻。
云瑶急忙割破手指滴入仙血,蜘蛛在金光中炸成粉末,空中残留的却是云裳惯用的茉莉香粉味。
\"看来我的好妹妹等不及了。\"云瑶抹去指尖血珠,眸中映出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乾坤袋里的消灾符已经烫得握不住,昭示着今日早朝将有惊变。
为防幻术,云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雷公子眉心:\"劳您扮作我的车夫进宫。\"
马车刚过护城河,三十六只墨蝶突然从金水桥底飞出。
云瑶藏在袖中的玉簪刚要发光,拉车的枣红马突然眼冒绿光,扬蹄将车辕往宫墙上撞。
雷公子死死拽住缰绳,掌心被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定!\"云瑶弹出寒玉髓冻住马蹄,自己却被惯性甩出车外。
腰肢突然被缠满符咒的金索卷住——那竟是钦天监用来捆妖尸的困仙索!
宫墙暗处传来云裳的娇笑:\"姐姐这飞天的本事,倒比教坊司的舞姬还俊呢。\"
云瑶任由金索将自己吊在城楼,暗中催动玉镯里的司命命簿。
当困仙索开始抽取灵力时,她故意让腕间浮现中毒般的青黑纹路:\"妹妹可知,司命星君的墨蝶最爱反噬其主?」
话音未落,那些围着云裳发簪打转的墨蝶突然调头,将毒粉全扑在她新画的远山黛上。
云裳尖叫着揉眼睛时,云瑶已用真火烧断金索,顺势将灰烬撒进对方衣领。
\"下次记得用真正的天蚕丝。\"云瑶轻盈落地,绣鞋碾过云裳掉落的翡翠耳珰,\"赝品到底不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