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风铃叮咚作响,云瑶将沾着金粉的玉牌贴近烛火细看。
这已是她第三日不眠不休地整理证物,案头堆着从各门派讨来的文书,连窗台上那盆金丝菊都耷拉着脑袋,叶片蒙了层薄灰。
\"姑娘,白姑娘又在东市口摆茶摊了。\"阿芜端着安神汤进来时,正巧碰落一卷泛黄账册。
云瑶伸手去接,袖中乾坤袋突然溢出缕青烟,护心鳞烫得她腕骨生疼——这已是今日第七次示警。
朱雀街上飘着糖炒栗子的甜香,云瑶隔着幂篱瞧见白姑娘正倚着竹伞转圈,鹅黄裙摆扫过青石板,周遭围着的妇人们攥着绢帕听得入神。\"所以说呀,那些灵物会自己认主呢。\"白姑娘指尖捏着片柳叶,忽地朝云瑶方向掷来,\"就像这暗器,谁知道会扎进谁心口?\"
人群嗡地炸开。
云瑶盯着嵌入车辕的柳叶镖,想起三日前莫长老\"突发恶疾\"时,天机阁密室里那滩泛着金粉的血迹。
她反手摸向腰间琉璃匣,星图纹路正顺着护心鳞的裂痕游走,烫得指尖发颤。
\"城南暗娼的合欢香,掺了苗疆蛊粉味道如何?\"玄铁剑鞘当啷撞上茶案,君墨渊不知何时立在榆树阴影里。
他剑穗上坠着的玉牌与云瑶腰间那块同时泛起荧光,映得白姑娘手中竹伞显出暗纹——分明是宫里才有的双面绣。
围观的老汉突然抽动鼻翼:\"这姑娘身上怎的有股子硫磺味?\"方才还叽喳的婆子们倏地噤声,她们记得前日暴雨时,城郊义庄被盗的尸体指尖就沾着硫磺。
卖炊饼的赵四挠头嘟囔:\"白姑娘不是说从南边来?
怎的鞋底沾着皇城特有的红胶泥?\"
云瑶趁势拂袖,乾坤袋中飞出十二道金符绕着茶摊打转。
护心鳞映出白姑娘骤然苍白的脸,她发间银簪竟与栖梧宫那夜锁链纹路分毫不差。
君墨渊剑锋轻挑,茶汤泼洒处腾起紫烟——正是那夜迷晕巡夜侍卫的毒雾。
\"诸位可还记得\"云瑶话未说完,西街突然传来马蹄疾响。
宋大侠惯用的玄铁马鞭缠着松香气息破风而来,惊得白姑娘竹伞落地,露出伞骨内侧暗藏的苗文咒语。
卖花娘子忽然指着她耳坠惊呼:\"这不是上个月漕帮失踪的那对明月珰?\"
风铃在檐下撞得急促,云瑶却觉护心鳞温度渐消。
她望着白姑娘踉跄逃窜的背影,忽见君墨渊剑穗玉牌映出星图残影——指向的竟是宋大侠暂居的悦来客栈方向。
阿芜小跑着递上染血的松香包,上头针脚正是云瑶昨夜缝进披风夹层的梅花络。
暮色渐浓时,云瑶对着琉璃匣里重新排列的星图出神。
护心鳞上新裂痕蜿蜒如锁链,与那日栖梧宫听到的响动重叠成某种韵律。
君墨渊默然将染金粉的箭簇放在案上,箭尾翎毛还沾着御马监特供草料。
\"姑娘!\"阿芜举着灯笼撞开门,\"漕帮派人来说,他们在宋大侠住处发现了\"话音被夜风揉碎在窗棂间,檐角玉牌突然齐齐转向皇城,映得护心鳞上星图裂痕竟拼出半枚宫制腰牌的形状。
漕帮大汉撞开雕花门时,檐角玉牌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宋大侠肩头落着几片碎瓦,玄铁马鞭缠着的松香包裂了口,露出半截染血的梅花络——与云瑶昨夜缝进披风夹层的针脚严丝合缝。
\"诸位且看!\"宋大侠抖开卷轴,泛黄的桑皮纸上赫然是神秘商人按着血手印的供词。
他腕间缠着的绷带渗出金粉,与三日前天机阁密室墙上的痕迹如出一辙,\"当夜我在黑市追踪此人,亲眼见他将灵物藏进\"
白姑娘突然踢翻竹伞,伞骨里藏的蛊虫簌簌落在糖炒栗子摊上。
栗子壳遇着蛊粉竟滋滋冒起青烟,吓得赵四的炊饼铛都翻了。\"这算什么证据!\"她耳坠上的明月珰叮当乱响,袖中突然甩出串银铃,\"宋大侠上月还收过南疆人的金叶子呢!\"
人群骚动起来,卖花娘子怀里的芍药突然簌簌落瓣。
云瑶指尖抚过腰间琉璃匣,护心鳞映出宋大侠马鞭上的星图残影——正与乾坤袋里某块玉珏纹路重合。
君墨渊突然用剑鞘挑起茶案,底下竟藏着半幅皇宫舆图,某处朱砂标记赫然是皇帝私库的位置。
\"南疆金叶不假,可诸位闻闻这个。\"宋大侠从怀中掏出个琉璃瓶,松香混着硫磺的味道熏得白姑娘连退三步。
瓶底沉着几粒金砂,在暮色里映出与莫长老\"恶疾\"时相同的诡谲红光,\"这是白姑娘上月托镖局运的货,收货地址写着\"
云瑶趁机抖开乾坤袋,留影石投射的光幕中浮现神秘商人被铁链锁住的画面。\"栖梧宫地砖用的青金石,掺了南海珊瑚粉。\"那商人脖颈处暗纹随说话声蠕动,竟与白姑娘伞骨上的苗文咒语同源,\"每次交货时,都能闻到硫磺混着龙涎香的味道。\"
围观的老汉突然指着光幕大叫:\"那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