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头獾子倒挂在柞木杆上，刀刃顺着后腿筋腱游走。
林川特意叮嘱老吴叔，留着完整的皮子。
“四两獾子肉肋条……”老吴叔熟练地切割着，连秤都不用。
他干了几十年的老屠夫，手法出了名的精准，一刀下去，前后差不了半钱。
“于贵志家，两千三百工分……”
“李二柱家，四千五百三十工分……”
“周来顺家，六千三百五十分……”李富贵拨动算盘珠子的脆响混着剁肉声：“兑三斤二两半，给切个后鞧肉！”
“李会计，凭啥你来安排给谁后鞧肉啊？”人群里有个妇女不乐意地问道。
“凭啥？”李富贵头也没抬：“就凭周来顺他们把林川给救了，你们今天才能吃上肉！”
“没毛病！”有人赞同地喊了一声。
老吴叔不慌不忙，手里的刀应声楔进野猪后腿，肥膘足有两指厚。
这年头，肥膘最遭人稀罕。
平日吃饭都是清汤寡水，最缺的就是油水，油腻的肥肉才能满足大家对油水的渴望。
肥肉可以炒菜，不过大家更喜欢用它炼油，肥肉炼出来的油，即便是炒菜也带着荤腥味。
大家都想吃肥肉，可肥肉就那么多，不够分。
你工分高可不管用，有关系的才能分到手，这在哪儿都一样，是个人都知道。
周来顺乐滋滋地拎着肉出来，谁见了他都打招呼。
周铁栓跟在他身后，四处张望着。
这一晚上都没瞅见林川，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李富贵的指尖停在工分栏，继续喊道：“王玉梅，王寡妇——人呢？”
“拉着李满仓回家那啥啦！”有人大声喊道。
一片哄笑声，从人群中炸了起来。
李富贵没笑，自顾自地说道：“王玉梅……两千……嗯，一斤一两九钱。”
老吴叔的刀在野猪肋排上游移，手腕一偏，多切了一两肥肉。
李富贵咳嗽了一声，把账本翻得哗啦响。
……
林川早就没在分肉的现场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回到了老房子的炕头，打起了呼噜。
将近四十个小时没有合眼，现在对他来说，睡觉比啥都重要。
反正按工分来分肉的话，也没他的份儿。
他也不需要在屯里分肉，毕竟肉都是他打的，他自己那份早就拿回了家，交给了王红英。
至于那大大小小二十口子野猪，已经关在了狍子场里。
狍子场靠近山脚的位置，修了个棚子，也砌了个圈。
原本想着等再生了小狍子，就在那里头养着，方便照看，现在倒好，直接变成猪圈了。
跟小黑的牛圈刚好挨在一起。
兜兜转转，养猪场终于还是建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