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晚上。
廖长春和林川合计了一下收获,从善如流,决定拿出一头野猪和四头獾子,按照去年各家各户的工分,分给全体屯民。
至于那头熊瞎子,林川打算整头拉到军垦农场去,好好宰赵铁军一笔。上次赵社长说他的一个首长治病需要熊胆,不知道还用不用了。反正这玩意儿要按市价来算,军垦农场虽然条件艰苦,可手上有钱有资源,以后能给上官屯不少助力。
要分的野猪,是那头被熊瞎子咬伤的公野猪,没扛过去,死在了半路上。
这头野猪个头比林川他们活捉的第一头公野猪要小一号,可即便如此,也有一百五六十斤了。
加上四头獾子,加起来两百多斤,能有一百一二十斤肉。
平摊的话,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一斤肉。
打谷场上,几盏马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把周围照得影影绰绰。
密密麻麻的人群都围聚在这里,原本晚上要开的扫盲班也临时取消。
所有人都满怀着期待,等待分肉。
会计李富贵坐在一张斑驳的八仙桌前,灯光在他脸上晃悠,把他脸上的皱纹照得更明显了。
他呵着冻得发红的手,从记工员陈历年手里接过用旧布包着的工分账本,纸张卷边处能辨出不同劳动分类:男整劳力每日10分,女整劳力每日8分,学生娃参加劳动,比如背柴火,就按每篓03分折算。
户口册子用红蓝铅笔标注着各户人口,老李用冻裂的指节敲打着桌子:“社长,按什么标准呐?”
“你先算算总工分多少……”廖长春吩咐道:“肉就一百来斤,算算怎么分合适。”
李富贵点点头,手上拨动着算盘:“咱们屯一共一百一十三户,去年的总工分十八万七千分,嗯……要是按每两千工分兑一斤肉的话……拢共能分九十三斤半。”
“行,就按这个标准来分吧……”廖长春点点头:“那个谁……吴老头呢?”
“老吴叔——”人群里有人喊道。
“这儿呐,这儿呐!”老吴叔分开人群,手里拎着杀猪的家伙什儿。
廖长春说道:“吴老头,一会儿分肉的时候啊,每家每户多送一两肉。”
“哎,好,好,好……”老吴叔忙不迭的点头道。
“大伙说,这么分行吗?”廖长春大声问道。
“行啊!”
“行,社长!”
“反正按工分公平,挺好!”
人群里此起彼伏,大家对这种分法都没啥意见。
“行,分吧。”廖长春冲李富贵扬了下手。
李富贵翻开账本,泛黄的纸张上,满是代表工分的“正”字和各种符号,一笔一划都记录着屯民们过去一年的辛勤付出。
丁大海双手揣在裤兜里,紧张地凑过来,问道:“李会计,我年前修农具,工分咋算啊?”
李富贵眯着眼,认真翻着账本,过了一会儿说道:“放心,都记着呢。你家修了十五天农具,一天记 7分,总共 105分。”
丁大海听了,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漏记了呢。”
“李会计,我那什么……”后边有人凑了上来。
李富贵把脸一沉,大声喝道:“都往后退啊,现在别问我工分的问题!一会儿我算盘打错了,给谁家少分肉了,别怪我啊……”
说话的人被一把拽走,所有屯民都噤了声,大气不敢出。
李富贵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喊道:“赵振海,在不在?”
“在!在!”有人在远处喊道。
“嗯……”李富贵一边说,一边在算盘上打着:“赵振海家,全年挣了五千六百工分……兑两斤八两野猪肉,再补四两獾子肉肋条,凑个三斤……”
野猪分成了两扇肉,一半横躺在案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