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蓬松的碎发随风扬起，露出散漫的黑眸，单手插兜松垮站立，宽松的校服裤垂在白色鞋面上，神情自若，不知站了多久。
姜晚风脚步一顿，刚刚平复的好心态瞬间崩裂，冷冷问道：“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难道听到她打电话了？
“一直。”鹿兰川尾随一路。
从她跳下主席台，他就跟着翻阅栏杆，学她长臂挂着台阶荡下去，跟在她身后一直走，是她太过生气，没注意到。
没想到她直接打电话，他想回避又好奇，听到她第一句话就好奇她还能这样说话，
不知对方是何人，居然埋怨加撒娇。
表里不一。
“听到了啊……”姜晚风戒备地眯起眼，“想怎么乘胜追击？”
“追击？”鹿兰川挑眉。
女生只静静看着他。
鹿兰川慵懒地扯了下嘴角，似恍然大悟，“你以为是我干的？”
不是吗？
姜晚风盯着他的脸，非常普通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要说帅，比苗雄飞也强不到哪里去！
单眼皮眼睛狭长深邃，如果不是眼尾上挑带了点勾人的意味，则显得冷漠阴险。
根本算不上一百分的长相，还有这么多女生前赴后继，欲罢不能。老师宠爱，同学巴结。
为的什么，不过是他身后的背景，鹿家的权势。
他有什么？
空空架子，靠家庭资源堆砌起来的矜贵，精神富足带来的不羁浪荡，自以为呼风唤雨的自信优越。
呵。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
今天他们能平等站在这里，只不过是她虎落平阳，羽翼未丰。
假以时日，她必然一飞冲天，把这些纨绔踩在脚下，睥睨俯视。
不！
她一眼也不看！
睥睨都懒得睥！
她立刻移开眼，现在开始就不看！
“随便是谁，结果满意么？没有将我开除，是招呼没打到位，还是我的行为不够恶劣，需要你亲自跟来制造机会？”
她偏头看栏杆外的风景，广袤的操场篮球场停车场，再远处是一条宽广的柏油马路，有轿车飞速疾驰而过，与路面摩擦出沉闷的声音。
鹿兰川重心后移，降临在一条腿上，另一条腿稍息状斜着，姿态随性肆意，眼神玩味，“你有被害妄想症？芝麻大点事你都能联想到开除，之前过得很不幸吗？”
他半开玩笑，只觉得小题大做。
姜晚风却像是被踩了尾巴，身子一僵，眼神锐利射向他。
“你也知道芝麻大点事，李芊妤恨不得除我而后快，我联想？是我过的不幸，还是你们高高在上随手制造别人都不幸？！”
她上前一步，受够了他似笑非笑吊儿郎当的态度。
“你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站在家族的势力上狐假虎威，肆无忌惮嘲笑被你们欺负的人，还装作一切都是别人咎由自取的圣洁模样。”
她笑了一下，“我假清高么，比起你来，小巫而已。”
鹿兰川的眼神冷了下来，嘴角保持微弯的弧度，却散发着冷冽的气场。
姜晚风直视他：“我看你一眼，在你们看来就是想勾引你，想博取你的关注，就要被李芊妤教训，是不是自以为很帅，是个女的就对你一见钟情？”
她轻笑，“那些女朋友……有说过你帅吗？星海这么多帅哥，她们偏偏对你趋之若鹜，只是因为你更好看？”
眼看鹿兰川脸色越来越阴沉，她继续口吐利剑：“还不是你堆砌起来的金钱地位，不是吗？”
她最后说出结论：“谁会爱一个站在父母手心的小男孩啊……我就是看你一百眼，也没那可笑的心思。”
她扬起下巴，清绝的五官在阳光下艳丽张扬，眼里盛满摄人心魄的光华。
鹿兰川早已站直了身子，收起懒散的姿态，脸色晦暗，下颚线条冷峻紧绷，单眼皮下如墨漆黑的眼眸蕴满冰雪。
一股无以名状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
“呵。”轻轻一声冷笑。
“一无是处，小男孩？”他半抬下巴，眼皮下垂俯视她，语气前所未有的凉薄，“姜晚风，你没爹妈捧着，就见不得别人被捧在手心是吧嘴这么毒。”
刹那间，姜晚风脸上血色尽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