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鸢没想到,被自己当面揭穿心思,纪云诺还能如此淡定。
当即一挑眉,轻声问道:“不装了?”
“不装了,不装了,”纪云诺随意地摆了摆手,“嫂嫂慧眼识珠,装不下去了。”
闻言,沈宁鸢笑了。
看向纪云诺的目光,比刚才多了几分玩味。
随后红唇微动,幽幽道:“纪云诺,侯府庶子,生母林姨娘本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却因为一场意外,被纪泽海糟践怀孕,生下一子后得宠了一段时间,引起陈氏妒忌,便故意诬陷偷人,将她浸了猪笼。”
被当面戳穿身世,纪云诺并没有任何羞耻的反应。
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沈宁鸢,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那幽暗的眼眸里,比刚才多了几分深沉。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沈宁鸢继续说道:“林姨娘死后,年仅三岁的你,在侯府毫无地位可言,甚至连最下等的杂役小厮,都可以随意将你踩在脚下,逼你钻狗洞吃泔水。”
从沈宁鸢口中听到自己不堪的过往,纪云诺面上依旧挂着笑意。
但只要仔细打量,就会发现他面上的笑意,比刚才僵硬了几分。
沈宁鸢自然也发现了,所以便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审视着纪云诺。
她倒要看看,自己都羞辱到这个份上了,纪云诺会是什么反应。
一个多年隐忍克制的庶子,他想要的,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
出乎沈宁鸢意料的是,纪云诺竟“噗嗤”一声,笑了。
见此,沈宁鸢眉心微皱,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纪云诺赶紧摆手,“嫂子,你突然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沈宁鸢一顿。
一时间,她竟有些摸不透纪云诺的性子。
于是继续说道:“你身为庶子,在侯府毫无地位可言。上有嫡长子压着,下无任何助力,爹不疼娘不爱的,你就没有想过,改变自己的处境吗?”
“哦?嫂子觉得,我该怎么改变?”纪云诺反问道。
“刚才我杀纪云欢的时候,你也亲眼看到了。大可作为人证,替侯府向官府告发我,这样一来,你没准还能得到纪泽海的青睐,让他帮你一把,对你以后的仕途,大有裨益。”
闻言,纪云诺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
望着沈宁鸢说道:“嫂子应该比我更清楚,侯府就是一个空壳子,纪泽海便是想帮我,也无能为力。”
“更何况,嫂子刚才也说了,我一个庶子,在侯府毫无地位可言,在京城更是毫无根基。哪怕将来袭了爵,也要拖着侯府这个拖油瓶,在仕途上,毫无建树可言!”
听了这话,沈宁鸢望向纪云诺,目光里多了几分诧异之色。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毫无存在感的小叔子,竟然能看得这么透彻。
不过他也没有说错,这偌大的纪家,就是一个空壳子!拖油瓶!
见沈宁鸢不说话,纪云诺挑眉望向她,眉眼间满是戏谑之色。
话里有话地问道:“不过话说回来,短短一年的时间,嫂嫂就把我调查得这么清楚,莫不是……看上我了?”
沈宁鸢神色一僵,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纪云诺则继续笑道:“啧啧啧……嫂嫂新婚之夜就被大哥冷落,守了一年的活寡,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意外看上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话音刚落,一记冷眼扫过来。
沈宁鸢瞪着纪云诺,语气冰冷地警告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割烂你的舌头!”
见沈宁鸢真的生气了。
纪云诺赶紧闭嘴,识相地没有再继续调戏她。
这般识时务,倒是沈宁鸢没有想到的。
于是问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藏在香案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