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欢仰着脸与他对峙,泪水模糊了视线,“裴承,我想留在这陪你,哪怕是以情妇的身份。”
为了救她,他牺牲了自己的自由去联姻。
那她也可以为他放弃廉耻和尊严,做他见不得光的情妇。
哪怕人人喊打,她也无所谓。
徐欢这句话像把生锈的刀,同时捅进三个人的心脏。
顾言打翻了玄关的珐琅花瓶,碎瓷片迸溅到裴承脚边。
裴承瞳孔骤然紧缩,仿佛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耳边嗡嗡作响。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雨绵绵的下午——
五岁的他踮着脚站在主卧门外,透过门缝看见母亲跪坐在梳妆台前。
镜中映出她苍白的面容,手指间把玩着一瓶安眠药。
“阿承,”母亲突然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破碎的微笑,“过来。”
年幼的他怯生生地走近,被母亲冰凉的手握住。
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混着红酒的苦涩,成为他记忆中最痛的味道。
“妈妈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答应和你父亲联姻。”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掌心,“我们害死了那个姑娘……”
窗外惊雷炸响,母亲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答应妈妈,永远不要让你的爱人成为第三者。”
她掰开他的手指,将一粒白色药片放在他掌心,“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分享爱人…你的不忍,会要了她的命…”
记忆中的药片与现实中徐欢倔强的脸重叠在一起。
裴承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发抖。
母亲临终前的诅咒言犹在耳:“你的不忍,会要了她的命…”
裴承的胸口剧烈起伏,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死死盯着徐欢,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轻贱她自己?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在徐欢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一圈红痕。
他能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那么鲜活,那么脆弱——就像她现在的生命一样,需要严氏每一个月的新型抑制剂才能维持。
严氏是资本家,他们研究出治疗癌症的特效药,却留了后手。
那就是,得每个月输一次抑制剂,才能控制癌细胞不复发。
“让我留下好不好?”徐欢仰着脸与他对视,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盈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裴承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纹身店见到她时,她也是这样仰着脸,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不好。”裴承松开她的手,“徐欢,我之前费劲救你不过是可怜你。”
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轻蔑的笑,目光刻意在她身上流连,“说实话,你这种要身材没身材的,当时要不是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都不想碰——”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裴承偏过头,舌尖抵了抵火辣辣的嘴角,尝到一丝血腥味。
这一巴掌打得好,他在心里说,打醒他,也打醒她。
“你撒谎……”徐欢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终于决堤,“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裴承强迫自己继续这场残忍的表演,“你以为我会为了你放弃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