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羡之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心口有些发疼。
修儿身上的青紫掐痕,从冰窟救上来后发白的小脸,发病时痛苦的叫喊,随着沈玉的控诉闪过脑海。
最后所有画面,都变成沈落玉坠楼时,身躯染红雪地的那一幕。
傅羡之忽然就心窒到不能呼吸,在冷风中浑浑噩噩跪了许久,才撑起发麻的腿朝战王的帐篷走去。
……
沈落玉走远以后,挺直的背脊忽然弯下,像是瞬间失去所有力气,靠在桂嬷嬷身上微微喘息。
神情依旧淡漠,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桂嬷嬷总觉得她不像新进门的王妃,而是和傅羡之很久以前就有纠葛。
可沈玉从小痴傻,被亲生父亲赶到乡下自生自灭,入京还不到一个月,和傅羡之又能有什么纠葛?
桂嬷嬷将这无厘头的想法压下,心疼扶着沈落玉:“你身子太虚,回京以后暂时住到太后那里,好好养养再回王府。”
沈落玉感激道谢,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身处客栈,身旁只有桂嬷嬷一人陪同。
“咱们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桂嬷嬷叹了口气:“战王把侧妃抓到飞鸟军的大牢审问了,王爷带人回京找皇后帮忙,连个马夫都没留,其他人也都陆续回京了。”
沈落玉脸色羸弱靠在床上,眉心紧蹙。
那不就是只有她一人被扔在这偏远之地了?
“王妃别担心,一会儿老奴出去雇辆马车,虽比不上皇族的马驹快,可三五日怎么也回京了。”桂嬷嬷出言宽慰。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沈落玉闭上眼睛叹息,眉间挂着一抹思愁。
她此行已经快有小半月,实在想念修儿,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回到他身边。
桂嬷嬷出去雇马车,很快折返回来,脸上带着意外:“王妃,战王的下属在外面候着,说战王因为养伤耽搁了几日,现在启程回京,问咱们要不要一起。”
沈落玉也颇感惊讶,思虑之下还是让桂嬷嬷回绝。
毕竟身份有别,战王还未娶妻生子,别让她坏了名声受人诟病。
没一会儿,桂嬷嬷又回来,说装猎物的马车腾出来给沈落玉,战王在另一辆马车。
若她还是有顾虑,战王就在原地驻扎。
等她回京,他再启程。
沈落玉心里感激又愧疚,也不再推拒,披了件厚实的衣服跟着桂嬷嬷出去了。
客栈外头停着一辆又宽又大,十分奢华的马车,后面跟着一辆稍微平常点的,一眼就能分出哪个是装猎物的。
沈落玉主动往后面的那辆马车走,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桂嬷嬷,这是治疗外伤的,劳烦你送给战王,算是咱们的一点谢礼。”
“还是王妃想的周到。”桂嬷嬷接过药膏,也十分自然的往那辆高大奢华的马车走。
其实沈落玉是不忍心桂嬷嬷这么大年纪还跟着自己舟车劳顿。
相较之下,肯定是临渊的那辆马车更加舒适,才故意支她去那边。
她提着裙摆上了车沿,没注意马夫吃惊的神色,淡淡吩咐:“快走,赶在那辆车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