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挂断电话,沈东扬又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拎着副驾驶座上的塑料袋下车。
他其实就在英贤住的小区门口。今天他打电话去公司找她,才知道她病了。他随口问了句“她在家呢”,柯蕊的模糊搪塞引起了他的注意。
柯蕊怎么可能玩得过他?一不留神就被他套出大概地址,虽然只有小区名字,没有具体门牌号。柯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一下子警觉起来,半个字都不肯多透露。
沈东扬也是心血来潮,买了些好消化的广式点心送过来。车到附近,想到她不愿意让人知道这处私人领地,这才打电话探口风,也不提自己就在附近。
结果被干脆地拒绝了。
沈东扬摇头笑了笑,将那满满一袋子的聚福楼点心直接扔进垃圾桶。
狡兔三窟,可以理解。他自己的地方就不少,有些她也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瞒她,没必要瞒,她不会搞突袭,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从来没问过。
他不是那种手机密码、工资卡全部上交的男人,她不问,他就不说。
沈东扬从小到大没怎么追过女人,所谓追也就是搭个话,送个花,花还都是助理买的。
今天来送吃的已经是非常反常的行为了,再多,他不会,也懒得学。
扔完东西,他站在垃圾桶旁边抽烟,看着小区门口人来人往,心里想着她家会是什么样子。
思绪越飘越远,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说话的场景。
是他主动搭话的。
那次搭话之前,他已经见过她好几次。那时候她刚毕业,蒋震也还没娶杜悦,遇到需要女伴的活动,蒋震都是带她出席,话里话外没少夸耀这个得意女儿。
后来是在一个什么主席的银婚宴上,他烟瘾犯了,躲去阳台抽烟,不想她也在。
他抽出一根递给她:“抽吗?”
她看了一眼才微笑着摇头:“谢谢,不抽。”
那眼神分明是想抽。
他问她:“你不累吗?”这话其实有点儿讽刺的意思。
她不以为意地笑了,说:“人活着不就是受累的吗?”
一句话反过来把他给噎死了。
一回忆往事,时间就过得快,一根烟不知不觉抽完了。沈东扬按灭烟头,走向自己的车子,最后抬头扫了一眼街对面的小区大门,看见一个高个子的平头男人。
他觉得有点儿眼熟,但没放在心上。
等车开出去几个红绿灯远,沈东扬突然想起自己确实见过那人。徐亚薇说英贤作弄她的那次,那男人也在,好像是徐亚薇的保镖。他那天还替英贤挡了一身酒。
电光火石之间,沈东扬仿佛意识到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既不合理,也不合情,怎么想都不可能,但他就是忍不住想。
“嘀——”
尖锐的鸣笛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抬头一看,早就变绿灯了。
沈东扬踩下油门,飞驰出去。
算了,难不成为了个不着调的怀疑掉头回去搜她的公寓?他做不出这么掉价的事。
出于职业敏感,傅城对见过、听过的人都很留意。因此,虽然只看见沈东扬的背影,他也大概认出七八分,可到底没看见脸,他不能确定。
回到公寓后,她还躺在床上,门口的鞋子也和他离开时一样,不像有人来过。
英贤不知道两人的偶遇,看见傅城手里的打包盒,眼睛都亮了。
结果傅城给她点了不辣的,回来后还第一时间用纯净水冲洗了一遍。
英贤看着那一碗既健康又养生的不麻不辣不香锅,神色古怪却无话可说。
自己点的菜,还能怎么办?怪就怪她低估了傅城。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难搞。
饭后,英贤没再提让他走,傅城也没主动说要走。他的去留,仿佛不可触碰的真空,两人默契地视而不见。
另一个真空,是沈东扬。
入夜,两人相拥而眠,英贤老老实实躺在傅城怀里,没有任何点火意图。
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极少生病,也没有痛经的困扰。然而当男人的手掌贴上她的小腹时,英贤什么都没说,放任身体享受着它并不需要的温热。
傅城也是同样缄默。他终究没有问出口那个男人是谁。过往经验告诉他,就算问了,她也不见得会答,大概率只会反问:“傅城,我问你这种问题了吗?”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要以什么立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