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刘毅刀眉微紧,又是将经脉律动加快,然后,借着微光,他在白三泰的渐渐震惊的瞳孔里看到,自己那张狮虎之颜竟渐渐变得通红,待律动达到极致,脸如烈火,眸放黑光,而满头乌发在赤颜的映照下,却是泛着淡淡蓝芒。
“我擦!赤面靛发!我这是真踏马成演义了?!”
前世上中学时,刘毅没少看那些封神、三国之类的,里面一说勇将天神,多是红脸靛发,赤髯黄面,他特意问过老师,靛色是深蓝色,那时他就在想,红脸蛋蓝头发,这不是鬼吗,怎的还是神将了。
“敢情还是真的!”
瞥了眼还在打着哆嗦的白三泰,刘毅有心吓吓他,故意道:
“汝,为何不言?”
这一声出来,将刘毅也是吓了一跳,他发誓自己是有意吓人,压低了嗓音,但却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和用了立体环绕音响一样,不仔细听,真真是洪钟大吕。
刘毅尚且如此,白三泰更是不堪,一个哆嗦跪在地上,一边将头死命在地上磕着,一边痛哭流涕求饶,见状,刘毅减缓律动,恢复寻常模样,急忙将人扶起,好一阵安抚后,这才哆哆嗦嗦的道:
“将……将军,林御史差人来说,有了贾府尹的消息,并送来一封书信。”
“信?”
刘毅接过信一看,刀眉登时挑起,
“有意思!明目张胆啊!送信的人呢?”
“就在城下。”
“将人带……不,”
刘毅忽然顿了顿,瞧了眼远处的狼藉,
“我亲自去!你们也不用戒严,轮班值守就可,叛军,暂时不会攻城!”
“诺!”
——
金陵府衙,后堂,刘毅看完林如海递来的账册,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寒意,忍不住道:
“整整三百万石粮食,四年的时间,全都成了沙子?”
林如海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我也没有想到,盐,不过是障眼法,粮仓才是大头,四年的时间,或是以次充好,用麸糠沙石替出精米,或是巧立名目,假借鼠患、失火、发霉等等,把精米运出。”
“贾化上任一年就没有发现?!”
林如海摇了摇头,从旁取出了另一个账册,
“这是他夫人娇杏编写的,一年的时间,收受白银五十万两,良田百顷,珠宝字画不计其数。”
刘毅气极反笑,将账册轻轻拍在桌上,那上等檀木做的圆桌,就这样被震的粉碎,林如海心头一跳,喉头微微动了动,
“伯爷,城中百姓还有存粮,能撑上几日,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贾府尹救出,而后再派人向朝廷求援,调精兵以解城外之围。”
“不,城外之围不重要,无粮才重要。”
刘毅摇了摇头,凝声道:
“来之时,我已令扬州、苏州出兵,扬州离得远,急行军也要三两日,苏州近些,最晚明夜就能到,今日我马踏敌营,毁了他们的火炮营,短时间内想攻城是不可能的,所以城外叛军不会主动进攻。
我们真正的危机在身后,府尹被劫,贼人来信要求粮,偏偏粮仓三百万石粮食不翼而飞,他们这是有意为之,依林大人所见,他们的目的该是如何?”
“这……”
林如海眉头微紧,不住的捋着短髯,
“伯爷今番闯阵,短时间内,叛军无力攻城,想要有所作为,只有在这城内,以时飞的性命作饵,无非就是让我们发现粮仓无粮,为了筹粮,不得不向民间征集或是朝豪绅富商相借,这时他们若出来生乱,很容易就会激起民变,民变一起,城外叛军再攻城,我们顾此失彼,这城自然会破。”
刘毅不置可否,这种把戏他在小说里看的太多,有用吗?的确有用,对方的意思很明确,明日清晨要看见一百万石粮食出现在府衙外,否则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贾化斩首,其中最离谱的是,就在他闯阵的时间里,这件事已经传遍了金陵城,上至官员豪绅,下至贩夫走卒,都已经知道此事,而粮仓无粮,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他来府衙的路上,就看见不少百姓躲在街边偷看。
“玩的够狠啊!”
林如海见刘毅沉默不言,虎目里满是漠然,以为他是不愿救人,便劝道:
“伯爷,此事已闹得人尽皆知,若不救,未免显得太过冷漠,于名声不利,纵是金陵危局破了,今上怕也会治罪啊!”
“治罪?他巴不得老子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