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我的薛大爷,你就可怜可怜兄弟,跟我一块去,看在你的面子上,伯爷也能轻些下手!”
薛蟠是个经不住夸的,尤其是贾琏这个平常就瞧不起他的表姐夫哀求他,胸中自生豪气,拍了拍胸膛,豪迈道:
“好!琏二爷开口,俺就是给兄弟磕头,也得求他饶了你!”
说罢,迈着四方步,拽着贾琏就往大门处走去。
二人这一走倒好,贾府后宅却是乱作一团,贾琏急匆匆出来,恰巧被来旺瞧见,来旺是王熙凤的陪嫁小厮,平日里没少当奸细打探贾琏的行踪,见他这般慌乱,又没带兴儿,心下好奇,就去问了。
这一问,就成了贾琏惹恼了宣武伯,要将他打死,急忙喊着祸事,向王熙凤禀报。
得知消息的王熙凤顿时六神无主,她知道以刘毅的本事和地位,杀贾琏太简单,却没想刘毅为什么要杀贾琏,只哭着赶去贾母处求救。
另一边,听了薛蟠豪言的丫鬟莺儿,也忙将事情连猜带蒙、添油加醋的说给了薛家母女,一听要喊打喊杀,薛姨妈登时昏了过去,薛宝钗一急,又是叫人请大夫,又是上前掐人中,乱糟糟的好半天,这才将薛姨妈救醒。
一醒来,薛姨妈就哭天喊地,先骂薛蟠不知事,整日就只吃喝玩乐,爱交狐朋狗友,又骂刘毅是个黑心肝的,收了他们好处,还叫了伯母,就要上门喊打喊杀。
薛宝钗急得直哽咽,莺儿与香菱两个丫鬟跟着抹泪,过了一会,见薛姨妈声音小了些,薛宝钗这才敛起情绪,开口劝道:
“妈,宣武伯与咱们家交好,定不是冲着哥哥来的,也该不是为了昨天那事,要不然该去东府,想来其中还有别的什么事,琏二哥那么着急,怕是事情不小,老太太那边怕是乱了,咱们也过去看看,把哥哥跟着一块去的事说一说,这时候可是正正的雪中送炭,做好事得让人家知道,才能记得咱得好!”
薛姨妈闻言眼睛一亮,顿时眉开眼笑,抱着薛宝钗直叹,
“我的儿,要是你哥哥有你一半,咱们娘俩也不用这般讨好人家,走吧,咱们过去瞧瞧!”
母女二人收敛好妆容,也不带丫鬟,径自去往了后宅,果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哭作一团,见二人来了,王熙凤直接来到薛姨妈跟前跪下,梨花带雨,凄声道:
“姑妈妈诶,您可一定救救您侄女婿啊!”
母女二人连拉带拽,这才将王熙凤从地上扶起,又是好生劝慰,可架不住王熙凤的泼辣性子,只听她哭声大叫,
“杀千刀的啊!惹谁不好惹那天上下来的啊!可怜我寡妇在世,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王熙凤这声寡妇,直接让匆匆赶来的李纨也是红了眼眶,抱着她一块哭将起来,
“大嫂啊!你好歹还有兰哥儿,还有个指望,我呢?就大姐儿一个丫头啊!杀千刀的啊!整日里就知道拈花惹草!让人打上门了啊!”
“凤丫头!”
贾母实在听不下去,大声呵斥了一句,王熙凤当即住了嘴,老老实实跪在了贾母面前。
“哎!”
瞧着一屋子乱糟糟的,贾母狠狠叹了口气,扫量一圈,见这么大动静,自己两个儿媳却没来,心下生疑,却也没多问,只看向了薛姨妈,问道:
“她姨家太太,你说这是怎么档子事?凤丫头一来就哭天喊地,求着救命,说什么天上的打上门,要琏儿的命,还说只有蟠儿那孩子能救?”
“老太太,正是来说这事儿的。”
薛姨妈不敢耽搁,急忙道:
“方才琏哥儿着急忙慌的来寻蟠儿,直接将他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说什么我那侄儿宣武伯带人打上了门,只有我家那孽障能救他,我知道这事就觉得奇怪,琏哥儿又没惹宣武伯,怎的就喊打喊杀,这不这不就来寻您了。”
“是!姑妈说的一点不错!”
王熙凤抹了把泪,哀声道:
“老太太,下边人都说,那宣武伯带了一百多人,个个披甲带刀,他自己拿着两把大腿粗的锏,说要我家那口子出去受死,不然就砸了大门啊!”
“浑说什么!”
贾母呵斥一声,将王熙凤吓得娇躯轻颤,随后又是放声哀求起来,见状,她心里一软,一边示意李纨去扶,一边劝慰道:
“你啊,话都说不清楚!咱们是国公府邸,没有皇帝的命令,谁敢砸咱们家的门!再说了,一百多人,在京城里披甲,刚出门,就会被锦衣卫跟五城兵马司给围了!
宣武伯那孩子是个好的,又有雍国公当师父,怎么会干这种事,人家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找琏儿商议,鸳鸯,你去前边瞧瞧,问问两个老爷到底怎么回事。”
鸳鸯得令,快步出了后宅,可巧遇见了闻声赶来的三春,以及从花园里回来的贾宝玉和林黛玉。
“鸳鸯姐姐,这屋里怎的是哭声?”
贾宝玉疑惑,他听的出这哭声是谁的,心下疑惑顿起,鸳鸯也不敢多说,只说了句是琏二奶奶在里面,便匆匆离去。
“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见贾宝玉还要去追鸳鸯,林黛玉轻哼一声,挽着探春的腕子进了屋,贾宝玉连忙跟上,暗自想着怎么安慰凤姐姐。
不提贾府后宅这番鸡飞狗跳,却说薛蟠和贾琏从角门出来,见一百二十人阵列森严,个个着皮甲,挂钢刀,双腿止不住的打颤,又见刘毅脸色阴沉,玉璃龙上还挂着一对黑金锏,寒意顿时直冲天灵盖,忍不住就要逃走,可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也是僵在原地,他们两个一退,却是将几个小厮惊得吓到在地。
见此情形,刘毅心下发笑,却也知不能再耽搁,当下大步上前,拱手道:
“琏公子,怎的出来这么晚?文龙,你怎的也来了?”
见刘毅态度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二人顿松口气,贾琏勉强一笑,颤声道:
“这……这昨日多吃了些酒,受了点风寒,这才来晚了,伯爷勿怪,勿怪!”
“原是如此。”
刘毅点点头,又是问道:
“政老爷可在府上?”
“在,在,就在正堂候着呢!”
听到找的不是自己,贾琏惊惧顿去,恢复了些许精干,瞧了眼那一百来人,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