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呀，就是想得太多。”
方大人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待客人尽数离去，方府终于恢复了平静。方玉迫不及待地向父亲讨要那本书籍。
“父亲，现在可以还给儿子了吧？”他眼巴巴地问道。
方大人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此书事关重大，为父还需仔细研读。你且先去歇息吧。”
方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晏守诚告辞时，方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明日再来府上一叙。”
晏守诚恭敬地应下，转身离去。
午饭后，晏守诚却被叫到了锦衣卫营中，站在府邸门前，手掌微微发汗。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木门。
厅内灯火通明，三道身影端坐其中。晏守诚目光扫过，立即认出了方玉师傅。旁边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子，想必就是师叔和师伯了。
他刚要开口问安，一道冷冽的声音抢先响起：“对锦衣卫感兴趣吗？”
晏守诚一时语塞，这来得也太快了。他偷瞄了眼方玉，却见师傅面无表情。看来是得自己应对了。
“多谢大师伯青眼，”晏守诚斟酌着措辞，“只是弟子才入学月余，恐怕学艺不精，难当大任。”
木振眯起眼睛，神色更加严厉：“这么说，你是无意了？”
晏守诚心中暗叫不妙，这是什么刁钻问题？他强压下心中烦躁，继续周旋：“弟子心里没有不愿，是暂时没有能力。没有金刚钻，做不好瓷器活，弟子明白的。”
话音未落，木振又是一记犀利追问：“那你有本事了就愿意？”
晏守诚额头渗出细汗，这人怎么这么难缠？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弟子怎么想不重要，弟子往后会参加武举，若有幸考中，去哪里当值，还得看朝廷哪里需要我。”
木振轻哼一声， “你如今本事就不错，做锦衣卫说不定行。如何？要不要我举荐你去？这样，你也不必再整日耗费心力读书和备考了。”
晏守诚心中警铃大作，这是圈套吗？他瞥见方玉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多谢师伯青眼，”晏守诚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但弟子能力大小，心里有数，当不得师伯这般夸赞……”
话未说完，木振脸色骤冷，气势陡然变得凌厉：“所以，还是不愿？为何？”
压迫感扑面而来，晏守诚额头渗出冷汗。他咬咬牙，决定实话实说：“因为两种入仕方式，是走向两种人生。被举荐入仕，中间少吃了学习和勤勉的苦，可将来晋升职位有限。即便弟子以后发力，从出身上，也永远被人低看一等。但武举出仕截然不同，凭自身本事，不管去哪里当值，都凭本事进来的，做出功劳来，也不会被人认为冒领功劳，加官进爵，没人会说闲话。”
话音刚落，晏守诚就有些后悔，担心自己是否太过冒失。
谁知木振却是一愣，随即哼笑出声：“你入仕就想当大官？”
晏守诚眨眨眼，不假思索地回答：“人无志不立，我就想当将军。”
这回轮到木振被噎住了。他转头看向方玉，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就是你的好徒弟。”
方玉却是一脸得意：“我这徒弟甚好，师弟心中可是欢喜？”
晏守诚看着两人斗嘴，悄悄松了口气。这时，一旁始终未曾开口的钱明达笑着打圆场：“行了，大师兄，三师兄难得收到满意的徒弟，你可千万别把人吓跑了。你是人家师伯了，还不赶紧交出见面礼？”
钱明达既有武将的明朗直率，也有侯府公子的倜傥矜贵。他身着墨绿锦衣，腰挂一块暖白玉，眉目英气张扬，含笑打量着晏守诚。
晏守诚连忙恭谨行礼，喊了声“师叔”。
钱明达并未难为他，笑着应了，爽快地解下腰间翡翠护符：“给，这是见面礼。”
晏守诚受宠若惊，连忙道谢。那翡翠护符通体温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方玉见状，笑着调侃：“你倒是大方。”
钱明达拍拍晏守诚肩膀，笑得更欢了：“你眼光不错，找到个如此好的徒弟，也甚得我心。一块玉而已，他难道不配？”
方玉笑笑：“行，你舍得就行。”
晚宴，又是宾客满座，晏守诚端起茶盏。
“诸位师长、师兄，今日能得到你们的赏光，实在是小子的福分。”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温和，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
钱明达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守诚啊，你这份从容，倒是让为师刮目相看了。”
晏守诚微微颔首，“师父过奖了。”
话音刚落，一阵轻笑声在席间响起。
钱四海忍不住插嘴道：“守诚，你可别谦虚了，今儿个你可是风头无两啊！”
晏守诚摇头失笑，“三友兄，你这话可就言重了。”晏守诚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不过是些粗鄙之物，入不得诸位法眼。”他的语气平淡，却暗含几分自嘲。
邵守远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晏兄，你那几本书”
晏守诚不等他说完，便接过话头，“邵兄是想问那几本书的来历吧？”
邵守远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正是。”
晏守诚轻轻一笑，“说来惭愧，那几本书确实是我岳父留下的。只是我也不知其中奥秘，今日拿来献丑，还望诸位见谅。”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不失谦逊，又不露怯意。
众人闻言，不由得对晏守诚更添几分敬佩。木振冷眼旁观，心中暗暗称奇。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已有如此老练的应对，实在不简单。
方玉见状，不由得感慨道：“守诚，为师今日是真的高兴啊。”
晏守诚连忙起身，向钱明达躬身一礼，“弟子定当不负师父厚望。”这一番举动，更是赢得满堂喝彩。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小厮匆匆跑进来。
“大人，不好了！”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方玉脸色一沉，“何事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