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想到刚刚余杲杲无视了他,安慰起了李修然,“余老师估计是急着去吃麻辣烫,没听见你喊她。”
去吃麻辣烫啊……
李修然难得挤出个笑脸,“谢谢。”
说完这句,他进了小区。
原本的想法是回家放下行李,简单冲个澡,回公司加班。
班还是要加的,只是不急在一时。
几分钟后,李修然下楼了。
麻辣烫店很好找,大大的红色招牌,让人一眼就看见了。
余杲杲正低头玩着手机,偶尔抬头望望后厨,闻着四溢的香气垂涎欲滴。
李修然看向她时,余杲杲已经转回了眼馋的视线,低头按手机。
服务员很快就把余杲杲的麻辣烫端来。
余杲杲放下手机,跑去调料台。调好蘸料回来,走到离座位几步路的地方,蓦地停下——座位对面坐了人。
那人板正的身形,还穿着她刚才见过的衬衫西裤。
白衬衫的袖子被他挽起至小臂处。裸露在外的小臂,她以前见过很多次。只不过那时,他穿的是市一中那又丑又闷的夏季校服,手臂细瘦,不像现在这般结实。
余杲杲环顾了一圈店内,现在不是饭点,店内空位很多,干嘛非得坐她对面啊?
不喜欢她,还要坐她对面,她真是看不懂这位老同学心里在想什么。
气呼呼地端着小碟子坐下,余杲杲正要开口驱除,目光无意瞥到李修然左手腕上的手表,骤地怔住。
这好像……是她送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那块手表不是被她扔进康乐住宅区的垃圾桶里了吗?
身后的视线灼灼,李修然似有察觉般地回过头。两人的目光毫无征兆地对上。
收起混乱的思绪,余杲杲在李修然面前坐下。
没有寒暄,没有问好,余杲杲说:“座位很多。”
言外之意是——请你离开。
余杲杲觉得这四个字多少显得自己有点记仇,小肚鸡肠。
虽然真挚的感情,本就不可多得。
可是……以一种算得上是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一段青涩稚嫩的感情,即便过去多年,余杲杲还是有些委屈和不甘。
委屈自己白白付出的真心。
她接受遗憾的结局,但不接受这悲壮的过程。
李修然很清楚,余杲杲突然而至的脾气是因为什么。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李修然,骄傲不能当饭吃的。就像物理里的能量守恒原理一样,如果你选择骄傲,那骄傲就一定会让你失去什么。”
脑海之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
分辨许久,李修然终于想起来了。是高二刚开学不久时,叶云慧对他说的话。
那时他的回答是什么?
“那就失去吧,我无所谓。”
无所谓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本该绚烂的少年时代,却被贫穷困厄死死扼住咽喉,他喘不过气,他是一个游走在生与死边缘的人,他又有什么好失去的?
当二十八岁的李修然回过头去看十八岁的自己。
还是太过年轻稚嫩。天真地以为,奶奶会长命百岁,以为余杲杲会待在原地。
可最后她们两个,一个生离,一个死别。
剩他如同游魂,在世间踽踽独行。
叶云慧是对的。
源于自卑的骄傲,确实让他失去了最珍惜的。
李修然没有动作,依然坐在余杲杲对面。
失而复得,原来是这样好的一个词。
他要把失去的,再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