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拿着两个箩筐进屋,路过常金花听她纳闷的问:“今儿你春芳嫂子怎么这么客气?”
孟晚放好箩筐顺便将杆秤给拿了出来,“嫂子向来客气,来咱们家也总抢着做活。”
他找了个木盆,用杆秤称了两斤绿豆,用清水泡上。
“娘,茄子拌着吃吧,我来弄。”
常金花将排骨放到案板上,细细剁成小块,“成,你弄吧,茄子我也就会炖着吃,什么凉拌我可不会。”
常金花将排骨炖上后在其上放上蒸屉,孟晚将茄子洗干净放上蒸。
院里地方小种菜费劲,但是葱蒜等物还是种着的,孟晚薅了把芫荽与几根蒜叶,想着一会儿凉拌茄子用。
过了一会儿茄子蒸好了,蒸屉拿出来,灶下架上火排骨接着炖。
孟晚将茄子放到盆里晾凉,芫荽蒜叶切小段,再加入酱油米醋,滴上两滴芝麻油。
芝麻油的香味霸道的很,孟晚喜欢。
巷子口渐渐传来了马蹄声,这个时辰应是宋亭舟回来了。
孟晚探头出去迎他,却见他是牵着马走回来的,身后还跟着冯进章。
“冯秀才?”
冯进章扯起个笑,“宋夫郎安好。”
孟晚看他没多少真情实愿,像是极不情愿来他家,倒是笑了起来,“冯秀才真是稀客。”
冯进章尴尬的笑了笑,“学业繁忙,不便常来叨扰。”
孟晚还欲再刺他几句,宋亭舟挡在两人中间,面向夫郎,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饿了。”
孟晚抬眼望他,哼笑一声,“知道了,快去洗手,马上就开饭。”
又从他身前往外探出头,招呼冯进章道:“冯秀才,若是不嫌便留顿晚饭吧。”
他这声喊得声音大,屋子里烧火的卢春芳也听见了。
“谁来了晚哥儿。”她急匆匆的从厨房跑出来,见真是冯进章惊喜不已,“夫君,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冯进章神色复杂,“春芳,你好像白了,也胖了点。”
卢春芳从怀里掏出新做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灰和汗,“宋家人都待我极好的,家里吃的也好,自然是胖了。”
孟晚在旁边说:“春芳嫂子,你带冯秀才去厢房里说话吧,一会儿吃饭了叫你们。”
他们两人进了厢房说话,宋亭舟则牵着孟晚进屋,“你没告诉嫂子?”
孟晚将拌好的茄子放进盘子里,“反正就差这么一天,告不告诉意义不大,干脆给她个惊喜?”希望是惊喜吧。
宋亭舟放好书箱,孟晚递给他两个李子,“娘买回来的,你尝尝。”
宋亭舟拿了一个咬着吃了,“不错,你爱吃这些果子,明日不如再去买些。”
“嗯,改日我去转转。”天热,菜市口人多嘈杂,他已经多日不去了。
宋亭舟看他兴致不高,最近些日子又不爱吃饭,心中突然一动,手抚上孟晚的脸,磨蹭着他眼侧那颗鲜红的孕痣。
“晚儿,不然咱们去同善堂看看郎中……”
想到有某个可能,他心口狂跳。
然而孟晚瞬间泼了他一盆冷水,“你别白日做梦了,前几天娘就把我拉去医馆了,只是苦夏食欲不振而已。”
“哦。”宋亭舟老实了。
常金花在东屋,西屋还躺了个半残,孟晚将宋亭舟拉到院子的树下,悄悄和他说些私密的话,“而且我偷偷问过郎中了,郎中说我年纪小,太早有娃对身体不好,起码要二十岁以后。”
宋亭舟哪懂这些私密事,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那我之后就不能同你亲近了?”
孟晚也有点不好意思,“那倒不是,咳……不弄到里头自然就无碍。”
见宋亭舟没回过神来,孟晚踮起脚尖趴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们姿态亲密,刚从厢房出来的卢春芳和冯进章看了个正着。
卢春芳本来就不甚明朗的心情更糟,冯进章同她从未如此过。
“夫君,我在宋家也要吃喝,工钱就给你一半吧。”
冯进章脸色不好,“那点钱够干什么?你在这吃住皆不要钱,留钱有何用?”
卢春芳与他争辩,“可你入学前,明明已经从家里拿了十五两银子,我同宋相公打听过,你们廪生又不要学费,府学内食宿加在一起七八两银子也够一年了,月考考的好了还有奖银,宋相公月初就拿回来了三两银子。”
冯进章像是被戳到了痛处,音调拔高,“无知妇人,那奖银是那么好拿的!我在府学一应笔墨纸砚,或与同窗交际哪样不要银子!”
孟晚听到这儿揪揪宋亭舟手指,小声说:“你手里银钱够不够用?若是有志投相合的好友,也是要维系关系的。”
旁人下学了都和同窗小聚一场,宋亭舟一下学就往家里跑。
“足够用了。”宋亭舟反握他的手,牵着他远离冯家两口子。
排骨已经炖好了,常金花端着菜出来,“呀,冯相公来了,真是稀客,不如坐下一起用吧。”她也看不惯冯进章,说是邀请,却并没多少真情实意在。
冯进章拱了拱手,“多谢宋婶招待,和同窗约好了要小酌一番,不便久留。”
又皱眉喝了句卢春芳,“春芳!”
在宋家人面前被呵斥,卢春芳涨红了脸,干脆进屋给他拿了钱。
宋家的三口人端菜的端菜,盛饭的盛饭,当作没看见这两口子的纠葛,该劝的都劝了,总也不能当人家的再说些什么,不然不成了搬弄是非的人?
冯进章拿了钱就走了,卢春芳干巴巴的坐下,孟晚帮她盛了一碗干饭,她端起碗突然就哭了。
孟晚自己盛了半碗米饭,坐下开吃,常金花也不知道怎么劝,本来是一桌好菜,卢春芳吃的却食不知味。
若是没发生最近的这些事,没有孟晚的那些话,她可能欢欢喜喜的迎接冯进章的到来,老牛似的供养他读书,毫无怨言,可如今她也会和旁人比较了,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也想攒上些银钱自己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