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月初到十月十二,算起来不过一个半月,她却画了二十张画。
三千两听着虽多,可匀在每一张画上却也不过百十两。
尤其是在她还没有名气之前,虽说有内官和福膳楼的推荐,可面对初出茅庐的画师众人也多是抱着观望的姿态,即便有人购买,出价也不会太高。
之前的画作卖价最高也不过五百两,现在两幅就能有一千八百两,也不枉费她一番苦心。
“可知道这两幅画被何许人买走?”江岁华指尖轻点。
青雁回答。“是一位内官所购。”
江岁华先是了然地点了点头,能出宫的内官想必职位不低,又经手采买其中利润便更高,能出得起这些银钱倒也不稀奇,而后少女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眉头一蹙,急切问道。
“可是天子贴身的王内官?”
青雁摇摇头。“小的并未亲眼所见,是福膳楼东家所述,并不知购画之人是否为王内官。”
为了掩人耳目,他只负责乔装将画送到福膳楼,待下次有新完成的画作需要售卖时他再送到福膳楼顺便将售卖所得的银钱收回
虽说福膳楼东家会自觉地将买画之人的身份告知他,但他口不能言,无法细问
东家说什么,便是什么。
若是寻常人家他或许还可以替她去调查一番,但内官所属皇宫,以他一人之力是进不去皇城的。
青雁沉吟片刻。“还有一件事。”
江岁华抬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福膳楼的东家说那位内官希望与您单独见面,并称或有机会能进入丹青阁留任皇宫。”
单独见面?
江岁华垂下眼睫,鸦色的长睫在眼下晕开一片阴影。
自从确定温氏和将军府便是幕后之人,江岁华便一直在思考
太师与将军府分庭抗礼,来日她身份暴露之时,太师府是否会为了她一个画师之女费心费神尚未可知
她需要一个更强的后盾,更强的靠山,一个不靠太师府也足以让温氏等人忌惮的身份。
丹青阁画师便是不二的选择。
天子喜好丹青人尽皆知,她也曾听父亲在书信中提起过,丹青阁原本的画师大多被天子遣散,可但凡入眼,便是花万金也要将心仪的画师请到宫中,封官职、赐宅邸
她的父亲便是被天子从芜城提拔至京,从原本靠卖画谋生的白丁之身摇身一变成了京官大人,连带着她也成了官家小姐
可见天子对丹青喜好之热烈。
她本就有意在王内官身上下手,眼下青雁说有内官相邀,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要抓住机会成为丹青阁的画师,自己和父亲的性命便多了一重保障,她压下内心的兴奋,问道。“可有约定时间何时见面?”
青雁回想了一下。“明日午后,未初二刻。”
江岁华记下时间,将手中银票抽了一张出来递给青雁,才将其他银票收好放进袖中。
不待青雁推拒,江岁华便起身从霍重九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一边朝外走一边开口。
“这些日子你来回奔忙辛苦,这一百两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青雁想将银票退回,可少女已然越过大门,朝外走去了,他看看手中银票,又看看门边掀起的衣角,最终还是将银票收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