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觉到江岁华的视线,那素白的身影短暂地朝他们这边停留了一瞬,而后孤身一人下了楼。
江岁华转头看向霍重九,就见他那一双盛满笑意的眼瞳中映着点点灯火。
“嗯,你已经见到了。”
江岁华不敢置信,方才那个穿着裙装的家伙便是青雁?
霍重九见少女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大步迈进了雅间。
他手劲儿不重,但江岁华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敲过几回脑袋,霍重九这家伙仗着自己是她名义上的兄长,便跟她摆起兄长的架子来了。
江岁华看着已经回房的背影,决定暂时放下被他敲脑袋的纠葛,先问清楚青雁的事。
江岁华回到雅间,顺手将门掩上。“方才那个当真是青雁?”
霍重九喝了口茶。“怎么,不信?”
江岁华面色古怪,倒也不是不信,只是青雁一个堂堂正正替霍重九办事儿的男子,怎么肯穿起裙装扮做女子。
“方才与他见面的是福膳楼的东家,每逢画作交接,拿取钱财,便由福膳楼的东家与青雁亲自对接。你的身份迟早要大白于天下,所以,青雁扮成女子更合适。
他寡言少语,办事更沉稳妥帖,最擅隐匿,这件事只有交给他办才让人放心。”霍重九道。
确实霍重九所言,他身边两个贴身的侍卫,红鳐开朗好动,青雁沉默寡言,打从咸城一路进京,红鳐和云蝉话说了一箩筐,青雁却从不多话,总是默默地听着,被红鳐吵烦了才会冷冰冰地让他滚开。
“那福膳楼的东家与之交谈,青雁一开口岂非”
一个人的面容身形可以用帷帽遮掩,可嗓音确实实打实能听出来差异的。
霍重九笑道。“我们将画放在福膳楼寄卖,福膳楼也有从中抽成,现在将晚画师名声大噪,多少人想求没有门路。
东家见来人浑身遮掩,自然明白画师不愿让人瞧见,他想要抽成,又要保住这尊吸引客源的财神,当然不会不长眼地探查青雁。”
江岁华点头,青雁扮成女子前来福膳楼于东家接头,且不说福膳楼对此有意保密,即便是好事之人特意留心,也万万难以料到帷帽之下的柔弱画师转眼就成了武艺高强的太师府侍卫。
两人说话间,门被人推开,小二端着托盘进了房间。
小二弓着腰低着头将菜品从木托盘中拿出,一道道精致可口的菜肴摆在桌面,江岁华却敏锐地觉察到不对。
她记得前一次来福膳楼时,从点菜到上菜都是同一位小二,方才点菜时的小二着呢正是服侍过他们一次的熟面孔,是个活泼爱介绍的性子,怎么进门时一声不吭,上菜时更是一句话也没有?
那小二上完了菜,低着头就要下去,却被江岁华叫住。
“站住。”
小二步伐一顿,朝着江岁华转身。
“抬起头来。”
江岁华话音刚落,小二缓缓将头抬起
一张俊俏的脸庞骤然映入眼帘,竟然就是青雁。
江岁华眼底满是讶异,从她看见的青雁出来到现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青雁就已经完全换了副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瞧这完全与店中小二一致的装束,若非是与青雁相熟的人,是断然认不出来的。
“公子,阿满姑娘。”青雁朝两人拱手行礼。
霍重九嗯了一声。“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青雁沉声。“是,公子,已经准备妥当。”
霍重九挥了挥手,青雁便又低下了头哈着腰端着木托盘推退出了房间。
江岁华被他俩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绕得云里雾里,她将霍重九上午跟她说的那个法子仔细回想了一遍,霍重九的身份是醉酒的公子哥儿,红鳐负责将马车赶到江府门口,而她则是关心兄长的妹妹。、
如此算来,留给青雁的,便只剩偷盗公子财物的盗贼。
青雁能男扮女装瞒天过海,也能在福膳楼内扮成的小二给他们送菜,扮演一个偷盗财物的小贼想必更得心应手。
霍重九见她一双秀眉蹙起又松开,提起酒壶为自己倒上一杯,清澈的酒液从细长的壶嘴倾泻而出,与瓷白的酒杯碰撞出清凌凌的声响,悦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