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云娇俏的脸蛋带着讥诮,被自己无视一早上的少女被她这一眼看得来了斗志。“别以为得了将军府的邀请便觉得自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实话告诉你,你若不是在咱们霍府,只怕连将军府的门都进不去。”
江岁华点头。“霍府大恩,姐姐心底一直是感激的。”
霍霍如云被她一噎。“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若真为了霍府着想,刚才就应该辞了祖母,省得赏秋会上丢全家人的脸。”
“叔祖母盛情难却,我人微言轻自是不好回绝的,妹妹若是真有此意大可自己去叔祖母呈明。”说罢,江岁华朝着她走近,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退却,她的眉眼本就生得清冷漂亮,褪去所有伪装笑意之后,冷得骇人。
霍如云瞬间回想被江岁华砸伤膝盖的那日,见对方越来越近,她忌惮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因为膝盖没好全走路有些不稳,险些摔倒。
看着被侍女扶着的霍如云,江岁华忽而冲她一笑。“妹妹若是没什么事,姐姐便先回撷芳院了。妹妹腿伤未愈记得要用热油仔细揉一揉,活血化瘀的。”
回撷芳院的路上。
云蝉抱着两匹的料子,圆圆的眼睛盛满笑意,走路都轻快不少。
本以为被慈安院叫去是要听训,谁知这非但没有挨郑氏的唠叨,还白得了两匹好缎子,更让人解气的是姑娘回怼二小姐,想到刚刚被吓得连连后退的二小姐,云蝉就忍不住笑出声。
看着云蝉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江岁华没好气地打趣。“还笑,小心等会儿看不清路跌着,咱们霍府又得多个病号。”
云蝉将料子搂紧了些。“姑娘挑的这两件颜色雅致,配着库房里的那卷漳绒的料子正好搭一身出来,姑娘头一回去将军府参加赏秋会,讲得是霍府的面子,穿得定然要讲究些。”
江岁华视线从她怀里的布料划过,昨日官学萧小公子才打伤了霍怀礼,今日这将军夫人便送邀帖上门,还连带着送了好些贵重衣料,实在有些蹊跷。
思绪纷飞间主仆俩已然穿过月洞门进了花园,微风从湖面刮过,连绵地吹向她。
江岁华环视四周,即便这条路已经走过不下二十次,她依旧会为雅致清幽的造景所吸引。无边落木,树叶萧萧然落下,园子里时不时有持着笤帚的人影走过。
“说到底也是咱们霍府也是书香世家清流门第,这大夫人竟真给大姑娘说这户人家?”江岁华走着,无意间听见水榭上两个端着木盆的小侍女正在聊天。
她脚步一顿,那两个侍女背对着她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聊天早已被人听去。
“大姑娘毕竟不是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即便养在身边十几年但终归隔了一层血缘。”
“也是,要换成是三小姐,大夫人哪里舍得把她许给商贾人家。”
“我听说那人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商户,祖祖辈辈都是做生意的,家财万贯,大姑娘嫁过去说不准之后三小姐出嫁便能有十里红妆呢。”
“嫁不嫁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大夫人虽然有意撮合可自从这公子来府上拜访了一次,回头大姑娘就生了病,卧在房里不肯见人呢。”
两个侍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江岁华算是听明白了。
长房的大夫人想要为霍如秀议亲,议的对象竟是江南商贾之子,难怪霍如秀今日没出现在慈安院,想必正为这事着急上火呢。身为太师府的大小姐,虽非嫡出但自幼养在嫡母院中,即便议亲也不该是与这等身份的人家对亲。
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至自幼没了生母,若大夫人执意如此,霍如秀也只能听从。
江岁华脑中再度浮现出那张温婉又带着些怯懦的脸颊来,她会怎么做呢?
云蝉抱料子抱得久了,手臂有些发酸,向上一抱两匹料子摩擦着发出声响,水榭中的两人瞬间停下话头回过头来,见江岁华正面色沉沉地望着水榭的方向,她二人跪在地上,朝江岁华请安。“姑娘万安。”
江岁华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话。
两个侍女起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江岁华的神色,正要松口气时,却又听见水榭之外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响起。“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你们在大家大宅里当差就更得时刻警醒着。”
做奴才最忌讳的便是背后议论主子,江岁华不罚她们不是因为心善,而是因为以她现在的身份只能提醒。
看着两个小侍女连连称是,江岁华携着云蝉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