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怀止点点头。
“你不喜欢他吗？”是家世不好，还是人品不佳？
可霍怀止却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那个男人，只是远远看去便不喜欢。
他们一家住在饮绿院，自己虽与大霍如秀并非一母所生，但多年相处，他对两位姐姐都有着深厚的感情，他并非不愿意让霍如秀议亲，只是他看见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不是霍如秀喜欢的类型，他想姐姐们都有好的归宿，可他年纪小又不便过问姐姐的婚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女将男人引进了后院。
看着霍怀止担忧地望着西侧饮绿院的方向，江岁华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要担心，晚上等兄长回来，我嘱咐他多买几份糕点来，好不好？”
霍怀止看着面前双目弯弯笑意温柔的少女，怔愣地点点头，而后又飞快摇头。“不用，我我不爱吃。”
霍怀止有些自责，他不该跟霍怀礼说起在在撷芳院吃过酸枣糕，霍怀礼嗜甜小小年纪便长了蛀牙，自从被郑氏管控之后便一直没怎么吃过甜糕，若是吃多了难免郑氏过问，再者，百味楼的糕点价格不菲，重九堂兄也是疼爱阿满姐姐才会买来，他和霍怀礼能让江岁华送一份已属破费，他哪里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再得寸进尺。
江岁华哪里看不出他的纠结却还是一口拍板。“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让兰芷送到芙蓉院和饮绿院。”
霍怀止还想说什么却被霍怀礼拉着走开，明明比自己的还大一岁，却蠢蠢的，要不是他在官学只怕霍府的脸都要被这个软性子的霍怀止给丢尽了，但谁叫他们都姓霍，都是同一个祖父的亲兄弟。
看着推推搡搡的两个小少年，江岁华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回到撷芳院时，兰芷正从书房出来，神色些微不明。
“姑娘回来了？”
江岁华扫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嗯，出门去湖边散散心，遇着怀礼和怀止便多说了会儿话。”
兰芷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方才姑娘走得急，奴婢见桌上颜料碟没收便替姑娘归置归置。姑娘回来得正好，小厨房饭菜想必已做好了，奴婢去催催，云蝉你服侍姑娘净手。”
江岁华想要开口询问，兰芷却已经快步往厨房走去。
进了房，云蝉服侍净手，桌上的饭菜也摆齐。
一道莴笋肉片一道玉米排骨汤并两道小菜在桌上摆的整整齐齐，没有豆腐和火腿，都是江岁华爱吃的菜，她却并没有急着动筷，直到兰芷端着茶水进房间，江岁华才开口。“兰芷，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千万要同我开口，不要自己一个人憋闷着。”
兰芷手一顿，茶壶中倾泻而出的水柱歪了一瞬，八分烫的茶水洒了少许在桌面，瞬间在桌布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水渍，她下意识摇头，却听得江岁华又道。“是不是昨日在芙蓉院受委屈了？”
兰芷放下茶壶，用帕子擦了擦那块水渍。“没有，姑娘多虑了，只是做女儿家的每个月难免有那么几日身子不爽利，还劳烦姑娘记挂，是奴婢的不是。”
江岁华狐疑地看向兰芷，昨日她带着云蝉去外头调查纸坊，回来时已是傍晚，出门前还好好的兰芷忽而变得沉默寡言，她还以为是她去芙蓉院送东西被的郑氏或是霍如云责骂了。
瞧着她沉稳干练的面容带着笑，江岁华却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不对，可兰芷不愿多说，她也不能刨根问底地追问。“你和云蝉服侍在我身边，如有什么不痛快的，受了委屈难受之处，都可与我说，我虽不是这府中的千金小姐，但有什么问题我会尽力帮你。”
兰芷笑着替江岁华夹了一筷子莴笋。“多谢姑娘。”
午后，阳光更胜，明武场上两匹骏马并行。
坐在马背上的正是太子赵玄和霍重九。
赵玄仍是一身玄衣广袖袍，长发半束半披，手中握着一把长弓，为一贯斯文的男人添了一份杀伐。“在明武场练了一上午，你倒丝毫不见累。”
霍重九松松握着缰绳。“成日在太师府被叔祖父拘着读书，幸有殿下相邀出来透气解闷自然是不累的。更何况，陪殿下演武是我等本分。”
赵玄狭长的眸子盛满笑意。“你倒是出来透气儿快活了，你家义妹怕是要在家中守着规矩拘束着。昨日本宫进宫匆匆，只随手送了些礼物，不知令妹可还喜欢？”
霍重九挑眉。“殿下赏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舍妹素来不喜金玉一类的身外之物，只怕辜负殿下美意。”
若非昨日在马车上知道江岁华和他曾经见过，除此之外并无瓜葛，瞧太子这样频频提起他还以为两人是颇有交情的旧相识。霍重九眉尾上挑，脸上笑意分明，可眼底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疏离和冷淡。
“原来如此，是本宫思虑不周，待年节本宫拜会太师府时，再为令妹准备份礼物。”赵玄在宫中浸淫二十载，自然能感受到霍重九身上若有若无的戾气，但他选择无视，仍旧笑着开口。
“上午咱们只练了刀剑，如今既上了马，不妨赛一赛骑射如何？”
明武场位于京城东郊北侧，平日专供皇子习武，占地极广， 内里豢养无数名马，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骑射、刀剑、枪戟，甚至还有军中最新研发出的火铳，平日里三皇子来得多一些，赵玄因为涑河水患前往德州府已有好些日子没进明武场，今日邀约霍重九，一是为了与霍重九拉近关系，二是为了探一探他武艺的虚实。
“殿下千金贵体，只怕刀剑无眼伤了殿下。”霍重九话虽推辞，但手中的弓已然握紧。
赵玄拂袖。“无妨，出了明武场你我是君臣，现在你便只当本宫是个普通的儿郎。咱们从这里绕演武场一圈，沿途设立的草靶谁中的多便算谁赢，如何？”
霍重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便点头应了下来。
明武场内设有专供骑射练习路线，两人驱策着马匹来到起点处，为了区分彼此的箭矢，侍卫还特意将两人箭矢分别换成刻有两种不同花纹箭簇的来。
霍重九骑在马上，慢条斯理地将束袖的带子收好，而后才握紧缰绳，微微俯身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