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儿在房中闲了几日,闲不住了,心儿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去上学;
恰好,琉儿也想借此试探长公主是不是真的对她放心,若她能同意自己去上学,才真说明长公主对她放松戒备了。
于是琉儿她答应与心儿一同去上学,没想到的是,下午的时候,宋嬷嬷便给琉儿送来了上学的衣物和学习用具。
这也就意味着琉儿可以自由出门了。且和心儿一同上学,想必长公主娘娘也不会在路上设埋伏,她不顾任何人的安危都不可能不顾自己的女儿。琉儿不解长公主为何对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决定去了学堂要寸步不离跟着心儿。
教书的孙夫子这几日身体抱恙,所以将念书时间推迟了半个时辰,学生有时间慢慢吃了早餐再去上学。
琉儿第一日上学,早早准备妥当,约摸出发的时辰快到了,便和紫儿提了准备好的书箱往大门走去。
路上碰到马怀丙的那几个狗腿,他们现在见琉儿都掩面绕道而行,让她这小姐还当的有模有样的真实。
心儿出门没见到人,仆人说郡主往后庭去了。琉儿便又反身往后庭走。
采买的院中围了不少下人都在朝里张望,负责采买的人日日在外奔波在外鲜少回来,今日怎么院子里这样热闹~
原来是一大早,郡主就来给采买的下人送来了早饭,早饭之隆重,是前所未见的,甚至还有樊宾楼的两大盒点心,看见的人都说,吃了这么丰盛的早饭今日就是干活累死也值了。
采购院外不远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琉儿走过去拍了拍前面瘦弱男子的肩膀,他站在那里,好似一阵风便会将他吹倒。
上次还要感谢翁征明将公山羊受伤的事告诉心儿,因为这件事她也对翁征明多了几分信任。
翁征明回头见是琉儿,有些意外,神情不自然露出丝尴尬;
琉儿嘴角微翘:“怎么?竟让你未婚妻围着一个下人团团转。”
很快,对方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我来学学别人怎么英俊潇洒,回头我用上,让心儿对我回心转意。”
翁征明低头见一旁的紫儿提着书箱,问:“今日你同我们一起去孙夫子的私塾么。”
“是,心儿让我陪她一起去。”
“看来你这靠山很靠得住”。
“她帮我实在很多,我本来也是要走的,但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所以现在还不能离开钟府。”
“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琉儿抬头看着翁征明,他那张面具一般开心满足的脸,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琉儿虽经历了巨大的变故,但自小生活还算幸福,所以她看不懂翁征明那种由内而外的虚伪压抑,仿佛他还没开口,便已经和内在的自己在作斗争了。
片刻后,翁征明的语气恢复轻松:“不论是读书还是什么,琉儿小姐只要有什么需要帮忙,都可以来找我。”
在去私塾的路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前面心儿和翠竹坐一辆小香车,琉儿却要同翁征明坐一辆大车。虽不太合适,但这是长公主安排的。
路上翁征明被车窗吹进来的一点微风干扰,咳嗽声不绝。
琉儿道:“春天到夏天,花粉多蚊虫多,翁公子您保重身体~”
“咳~咳……我的贱命有什么打紧,哪怕这全天下的病都给我得了也无妨。”
然后很莫名其妙,他又来了一句;
“我就是个平凡的砖石瓦片,魂魄干瘪,思想迂腐,只是世上还有一位天上下凡的小仙女儿~”
听到他这番甜言美语,琉儿肚里瞬间有了想吐的感觉;
这个人怎么什么都能扯上心儿,仿若心儿就在他旁边看他说似的,无时无刻不在冲着世间万物表达他的爱慕忠心。
片刻沉默后,琉儿转头看向车窗外,上一次出来还是坐着囚车,只是几日的光景,她又经历了一次巨变。
帘子被风掀起,樊宾楼在车窗上一闪而过,门口接客的堂倌依旧在笑脸相迎,但对于琉儿已是恍如隔世,一切错误和灾祸也就是从她踏进樊宾楼那个门槛开始的……
琉儿小姐,琉儿小姐!
忽然思绪被打断,马车已经停下了;
翁道:“小姐,到了,我们下车罢。”
孙夫子的宅子不阔,一个朴素的铺满石砖的小院;
东面西面南面三间房屋都是教室,北面的正屋长而显矮,呈山字的攒尖顶,屋脊像是紧绷过了头的弦,呈现出剑拔弩张的弯曲弧度,给人紧迫的压力感,但对于那些一心追逐功名的人压力便是动力。
孙夫子戴着全城唯一一副西洋眼镜,据说还是钟老爷很久之前送他的,若不是这副眼镜,孙夫子早就还乡种田去了,哪里能像现在还能受四方尊敬能教书育人。
早年他也是一朝中了探花郎风光无限,可惜的是在朝为官颇多不顺,后来是钱没赚到还被排挤提前告老还乡。之后机缘巧合结识了钟老爷,便留在钟阳城教书育人,这个书院还是钟老爷给建的。能赚钱养老,还不必在官场中蝇营狗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