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晚上梦,心儿醒来觉得浑身精疲力乏;
翠竹听到郡主醒了,便带了人过来伺候更衣。
心儿被婢女围绕,上身的是焚了香料烘干的衣服,舒爽芬芳,让人闻了顿感宁神静心。
心儿问翠竹:“征明哥哥今日怎样了?”
翠竹回:“翁公子已经可以下床了,早上吃了饭,已经在温习功课了。”
“还是将人参灵芝茶喝上,他身子虚,补品不能停。”
“是,奴婢吩咐那边伺候的人多上心”。
翠竹说完话,忽凑到郡主脸前,疑惑地端详她:“郡主您这眼睛是怎么了,这样黑的眼圈?”
心儿葱白的玉指揉揉干涩的眼睛:“我这几日每晚都做噩梦,梦到在火里……然后整晚都休息不好,很累。”
“奴婢刚想起,昨日长公主娘娘还派嬷嬷来,问要不要请人来诵经,郡主您日日做噩梦,确实该请人来除除邪祟。”
“不要不要。”心儿直接摇头拒绝;
“僧人来了总要说我不勤奋修心,还要让我摒弃杂念,谈何容易!简直比功课还烦。母亲听了还要为我无佛缘而失望,所以请人来诵经就是给我添苦恼,不要不要~”
“那怎么办?”翠竹挠头;
“你放心,我无事的。虽梦中惊恐,但是近来入睡倒很快。许是事情刚发生还心有余悸,过些日子淡忘了就好了。”
翠竹点点头,寻思道:“但也不可放任不管,奴婢还是去找御医开点安神药。最近让厨房做清淡的菜,郡主你最近面容憔悴,得吃些营养好消化的,中午就萝卜鲫鱼汤,还是当归羊肉汤,郡主您想喝什么”
心儿兴致全无:“都不想喝……”
“不想喝也得喝,奴婢现在就吩咐小厨房去做,两个汤都做,再加些虫草补品一起炖进去。”翠竹边说边朝外走出去。
中午心儿用膳过后,又去了翁征明那里。
而此时在后庭,采购的仓库小屋中,
吕琉儿满脸愁云,眉眼微颦,正望着窗外的阴天心急如焚的等着~
公山羊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只一次生病,就差点把命要了。这次是他人生中第二次生病,已经连续高烧、昏迷不醒第五日了,没有一点要好的迹象。
各种药都是吃了吐,几天下来滴水未进,公山羊整个人眼圈凹陷,皮肤灰白,躺在那里若是没有发烧的高温真犹如死了一般。
“公羊,你千万别离开我,那我也会死的。”琉儿喃喃道,“我知道你想让我离开这里,你等等我,等我将心里的秤拉平我们一起走。”
惨死的阿娘,被活活打死的紫苏、顺二,我如何能就这样离开?
我日日寝食难安,我心里压着悔恨的大山,无人能助我解脱。我无借口自己还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姐,等着找到父亲,父亲回来替我做主,可是那一日如此遥远,需得再煎熬的三年。
公山羊,你累了么,也不想陪我了么。
外面有人敲门,琉儿从思绪中惊醒,立刻跳起去开门;
门外是和公山羊一起采买的武庄大。因为琉儿被马怀丙的人盯着不许她去前庭,她只好拜托武庄大去找心儿。
“武大哥,如何?见到心儿了吗?”琉儿抓着那人的胳膊,焦急地问他;
“我去找郡主了,但是被赶回来了,婢女说郡主最近在照顾翁公子,在翁公子身体好起来之前,不见任何人。”
“那你有没有说公山羊病重,已经生命垂危,急需请御医来看诊吗?”
“我说了,那个婢女说……说……”
武庄大虽是个粗人,面对琉儿也不忍说的太直白,可惜他也不会委婉,两只手使劲搓着,吞吞吐吐道:“她说咱们这些后庭的低等奴仆不配让御医看病,若是大夫都治不了的病,便是命该如此,早些通知管家,让支银子办理后事即可。”
琉儿脸色变得十分阴沉,怔怔的,片刻后才微微欠了个身:“烦请武大哥照顾一下公山羊,我得亲自去找一趟郡主。”
琉儿离开采买的小院,疾步朝前庭走去,她必须得告诉心儿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人命关天她不可以这样胡闹。
可若是她真的见死不救,自己又该如何?
琉儿捏捏袖口,里面是公山羊给她防身的小刀,不论是以死相逼还是以刀胁迫,她都必须让心儿找御医来救公山羊。
琉儿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完全不看身边的人,与她擦肩而过的一个人,忽抬起一条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
琉儿转头便看见了马怀丙那张白日里也邪气森森的脸,仿佛在冲人吐红色信子。
光是看见他的一瞬,琉儿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兆。
“琉儿小姐,急匆匆的干什么去哇?”
琉儿束手低头道:“马管家,我有一点事急需去找人。”琉儿不敢说是找心儿郡主,这马怀丙可没那么好打发。
“哦~找人什么事呢?”
“浣衣坊的一件衣服洗坏了,我去找丫鬟姐姐请罪。”
“既是这种小事,就别往前庭跑了,你告诉即可我去帮你说,何必劳烦你跑一遭。”
“不行,箬嬷嬷让我必须亲自去请罪。”
“一件衣服算的了什么事,箬嬷嬷怪罪就说是我不让去的”,马管家的表情明显是在唱戏,一副装模作样的表情:“你知道前庭正乱着,知府也来调查情况了,你去可能会被抓捕。”
“抓捕我?”琉儿吃惊反问;
“因为你放火!”
“我没有放火!心儿待我很好我不会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