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月握着笔杆子的手稍稍一顿,“坏消息,他短期内身子虚弱,得将养好一阵子才能恢复。”
险些让蛊虫伤及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养回来的。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七尺男儿抹眼泪,平日里受伤都不皱一下眉头,这会倒是矫情上了,可见是真的担心赵洛阳。
“你……”陈识月皱眉,“一直跟着赵大人?”
李仕哽咽,“我打小就跟着大人,陪他从白衣到三甲及第,一路艰辛走到今日。”
“都见过京都那里的大场面了,怎么遇事还哭鼻子呢?”陈识月语气轻松,将方子递给他,开始收拾药箱,将瓶瓶罐罐都放回去。
李仕看一眼床榻上的赵洛阳,哼哼唧唧两声,“这有什么,我家公子哭得时候比我还厉害呢!”
手上动作一顿,陈识月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他,“赵大人也哭?”
“嚎啕大哭,哭得差点断了气。”李仕小声嘟哝。
蓦地,好似意识到自己多嘴,李仕忙不迭赔笑,“月大夫,千万不要告诉大人,回头大人得收拾我。我这就去抓药,马上去!”
语罢,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陈识月回过神来,关好了药箱盖子,转头看向床榻上双眸紧闭的赵洛阳。
一番折腾,外头的天都蒙蒙亮了。
晨曦微光,自窗外倾入,让整个屋子慢慢亮堂起来。
赵洛阳的脸色与昨夜相比,已经死气尽褪,徒剩下虚弱的苍白,晨光落在面上,尽显眉目温和,与穿上官袍的他委实有点不同,瞧着顺眼多了。
李仕熬了药回来,陈识月才打着哈欠离开,“若是有事就叫我,我先去眯一会。”
“好!”李仕拱手,“辛苦月大夫了。”
陈识月去偏房的时候,瞧着蜷在木板床上,踢了被子却呼呼大睡的傻大个,无奈的叹口气,上前为他盖好被子,“整日跟个尾巴似的。”
她小声嘀咕,回到自己床榻躺着。
许是精疲力竭,身子疲乏,闭上眼便睡了过去。
梦中竟回到幼时,她正捧着一包糖炒山楂,坐在后门台阶上吃得津津有味,谁知巷子对面的墙头,忽然冒出个人,一双眼睛盯着她。
陈识月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糖山楂,两个小屁孩就这么直勾勾对视着,气氛仿佛凝滞。
好半晌,还是那小子率先开口,“好吃吗?”
“不好吃,又酸又涩又苦。”陈识月站起身,满脸真挚的告诉他,“我娘说了,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说不定哪天就把你毒死了。”
小男孩趴在墙头,眼珠子滴溜溜转,“你娘告诉你的?”
“对!”陈识月抱紧怀中的糖山楂。
馋?
不给。
“我娘又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扯了扯唇角,“小气鬼。”
陈识月单手叉腰呸了一口,“不识好人心,小心哪天吃错药毒死你!”
“你若敢喂,我就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