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漫漫,朝华夕熄。
正月十五快要到了。
“高氏甜饼的货物是最后送来的,好在是赶上了。”老于将这些天陆续入场的物资登记给姚珞珞看,每一笔都清晰在册,没有任何错漏。
徐府事多,规矩也多,难以脱身的时刻常有,多亏老于在这边掌控大局。
姚珞珞真诚道谢:“谢谢你,于叔。”
老于嘿嘿一笑,痛快道:“东家见外,我又不是白干,您给的酬劳,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家。”
他将名目接过去,瞥到高小莲的名字,不由道:
“这位高家的小姑娘,当真是个人物。”
同高小莲说定合作的事项之后,姚珞珞便没有再打听过高家的事情,后来的所有事情都是听老于讲述。
高春生到手的六百两白银,只用了半个月时间便一文不剩地花完了。
而就在这半个月,高春生花天酒地的时间里,高小莲快刀斩乱麻,将高氏甜饼从上到下清洗了一番,所有捧高春生臭脚、做事拖沓的老人通通被辞退,留下的都是当初跟着老高时忠心耿耿,换了东家后即使心有不满,却仍兢兢业业的好伙计。
有朱三这位凶神在,所有想要闹事耍无赖的,都被拎着衣领丢了出去。
高氏甜饼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高春生恐怕是最后知道家里的铺子在高小莲手中的人。
钱花光之后,他自然又上门找高小莲要钱。
蹲在空无一人的屋舍外等了一整天,才被好心的邻居告知,高小莲一家早就不住在这里了。
高春生自然不会想到高小莲会当真不管他,只以为是姐夫朱三一意孤行,还不准高小莲告知他。
可他找不到人,便要不到钱。
偏偏现在是冬季,他日日在家中又冷又饿,实在受不住,只好将屋舍中能卖的东西尽数变卖了。
到后来,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一张床榻。
高春生躺在上面,心中委屈憋闷,突然就想吃自家做的糕点。
他将仅剩的几件旧棉衣通通套在身上,笨拙地往铺子方向走,远远便看到店门外围着许多熟客。
高春生捏着手掌中的十文钱,跟在众人后面一同往里挤。
好不容易轮到他,桌上的糕点已经所剩无几。
高春生脸上身上裹着衣帽,伙计一时没有认出他来,热情道:
“客官来点什么,咱家的这几款都好吃!”
高春生一瞬间竟有些窘迫。
他犹犹豫豫伸出手,道:
“我只有这些钱……”
原以为伙计定要嗤之以鼻,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分毫不变,指了指手边的两款:
“这两种口味都是五文钱一块,您要哪一种?要不给您一样装一块?”
高春生胡乱点点头,只想拿到东西赶紧走。
这些原本都是他的,他想吃多少就有多少的。
突然,在鼎沸的人声中,他听到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今日店里生意怎么样?”
正在给高春生打包的伙计嬉笑道:
“老板,这还用问?您看看,咱们家门槛都要被客人们踩扁了!”
高小莲轻声笑了。
高春生看着高小莲从后厨走出来,伙计竟还叫她老板,顿时如遭雷劈。
“高小莲!贱人!你怎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