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将清澜带到一处荒废的院落。
说是荒废，实则风景优美，现在虽已是冬日，却不难看出春盛时院中的繁华盛景。
这里果真还未来得及打扫，松软洁白的雪地上，甚至连一个丑陋的脚印都没有。
清澜立刻开心起来，在掌心写字给丫鬟看：
“这里是哪里？”
丫鬟笑道：
“姑娘放心，这是徐府一处废弃的佛堂。老夫人在世时，时常来此青灯诵佛。老夫人过世后，这里便荒废下来了。”
她将清澜引进去，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将脚下的路探明，再让她按着自己的脚印踩下去。
“姑娘小心。”丫鬟细细叮嘱，“今日天凉，姑娘莫要贪玩，当心生病。”
清澜点头如捣蒜，记忆之中，她很少见过如此雪景，一时玩心大起，赤手去抓松软的雪花。
好凉，好软。
她的手瞬间被冻得通红，她却丝毫不觉似的，弯下腰捧起一大片雪花，用力一撒。
漫天冰羽纷纷而下，折射着夕阳的余晖。
清澜一时有些看呆了。
丫鬟见她喜欢，猜到她或许没有儿时嬉雪的经历，不由心疼，便蹲下身，细心教她堆雪人、滚雪球。
清澜愈发开心，无师自通地将一个柔软的雪团扔在丫鬟的发髻上。
两人在雪地中打起雪仗来。
清澜虽无法出声，脸上的笑容却止也止不住。口中微微喘息，心中是难得的畅快。
她手中捏着一个刚刚滚好的雪球，正在瞄准。忽地，她双脚骤然离地，整个人被人拦腰抱起，悬在半空。
徐远申的声音不辨喜怒：“在做什么？”
清澜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笑容淡了一些，怯怯地给他展示自己手中的雪球。
徐远申微笑，声音温柔：“澜儿喜欢这个，怎么不早说？一会我让人将院中的雪都堆在你房前，我陪你玩。”
清澜点点头，温顺地任由徐远申抱着。
丫鬟则在看清来人的瞬间便跪倒在地，抖若筛糠。
徐远申的视线落在清澜冰凉通红的手掌上，声音微微急促：
“去请府医，手这样红，恐怕冻伤。”
“是。”跟着的是墨白，他看了一眼还跪在雪中的丫鬟，问：
“老爷，服侍清澜姑娘的丫鬟怎么处置？”
徐远申抱着人径直向外走。
“叫长松来，杖杀。”
“老爷！老爷饶命！老爷——姑娘！姑娘救我！”
怀中的清澜瞬间瞪大了眼睛，里面立刻蓄满泪水，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徐远申的衣襟。
徐远申低头安抚：
“澜儿别怕，这婢子手脚不干净，今日恰好被发现，这才下令处置，不是因为你。”
清澜愣愣看他，在徐远申胸口写：
“真的？”
柔夷在胸膛上下游走，徐远申立时有些蠢蠢欲动，微微加快了脚步：
“我怎会骗你，若还不信，稍后回房，我将心剖出来给澜儿看可好？”
清澜点点头，当真放下心来。
阖眼之时，一滴泪水沿着眼睫滑落。
美好的样子，像一支炫目而剧毒的罂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