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珣的伤虽然没有重到周禅危言耸听的那个地步,但也着实不轻。他这些天因为高烧不断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边缘,因此开门的瞬间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姜珣第一时间发现了姚珞珞的存在:“徐姑娘,你怎么在这?”
然后姚珞珞做了一个在场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举动。
她哭了。
晶莹的眼泪先是蓄满眼底,直到浓密的睫毛承受不住,一颗滚圆的泪珠落下,接着连成一串,变成一场连绵不绝的阴雨。
姜珣的脸色瞬间变了,垂下的手指微微抽动,似乎下意识想替她擦去泪水,却又顾忌礼数,强行按捺。
她的眼泪,是比五十大板更重的刑罚。
姜珣森然的语气中掺杂些许无措:“徐姑娘,有什么委屈与难处,我来解决。”
姚珞珞做作地微微摇头,梨花带雨道:
“没什么……我以为姜公子你受了重伤、性命垂危,一路提心吊胆前来,还将家中珍藏的药材通通带在身上,没想到……”
她轻叹一声,破涕为笑:“罢了,你没事就好。”
说到这,姜珣哪里还听不出其中蹊跷。
“是谁同你说我重伤?”
“这……”姚珞珞嘴上犹豫,手已经先指出去二里地了,“若是旁人所说,我不会轻易相——”
回头再看,身后哪里还有周禅的身影。
姚珞珞顿住。
对手演员不在,她怎么演。
却听身后的姜珣冷笑一声,转身从房门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麒麟模样的玉石摆件,凝神侧耳,而后抬手起势。姚珞珞只觉眼前一花,走廊尽头的楼板轰然碎裂,惊呼声中,一个人影狼狈地掉在木板碎块上。
正是见势不妙溜走的周禅。
“哎呀,诸位好巧,都站在这里做什么?里面请里面请。”
没人接他的话茬,周禅僵着嘴角干笑两声,见实在躲不过去,只好一拍脑门,懊恼道:
“定是我给徐家小姐传的信让她误会了,周某才疏学浅,小时候家里穷读不起书,大字不识几个,这才说错了话。”
编完这句瞎话,周禅假模假样地作揖,斜眼偷看各人的脸色。
姚珞珞捏着帕子,仍在微微啜泣。
姜珣冷着一张脸,看表情马上要回房拿剑了。
“好好好,我投降了还不行。”周禅蔫了,正色道:“徐大小姐,徐姑奶奶,我赔罪。您说,您想怎么处置我都成。”
姜珣瞪他一眼,也道:“你尽管说,此人家缠万贯,神通广大,你想要什么都行。”
“我……”周禅的气势在姜珣的视线中瞬间虚弱,咬牙:“我行!”
姜珣不知何时贴近了姚珞珞身后,那声音像是贴着她耳畔响起,男人身上的温度若有似无地沾染在她身上。
姚珞珞一无所觉,专心想着姜珣的话。
她原本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恶心周禅一把,听姜珣这样一说,她心中还真有一件难事想要麻烦周禅帮忙。
“真的吗,会不会太为难周公子?”
姚珞珞眼角的泪痕还没干,湿漉漉地回头一望,看得姜珣又想将周禅拎出去同他好好切磋一下。
他笃定道:“真的,你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