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梦笑得狡黠,偷偷道:“父亲请人帮我看过,是个女儿。女儿好,我只愿她一生无忧无虑,逍遥快活地做个小公主,像你一样。”
时移世易,斗转星移,美好的回忆片片崩裂,露出经年来破败不堪的梦魇。
公上鸢的声音几乎含着绝望:“那时候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她生产那日正逢我成亲。新婚第二天驸马便接到了前往边境的圣旨。我送驸马出了城,便急惶惶进宫去。”
“却只看到……梦儿的棺椁,和一个浑身青紫的死胎。”
公上鸢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想起这些,更像是在一遍遍生剜自己的心。
“我去找皇兄,去找太后。我说这不是梦儿的孩子,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公上鸢紧紧抓住姚珞珞的手臂,又哭又笑:“你知道吗,那死胎是个男孩。”
“可我不能说出这个理由。”她像是再次回到了那个无助的夜晚,“私查龙胎是欺君之罪,我不能让梦儿死后还遭人诟病。”
“于是我去求皇兄,太和殿外雨水混着血水,我活活磕晕在殿外。”
她哽咽一声,“醒来后,身边的人告诉我皇上下旨,有刺客潜入宫中盗走皇子,下令追查。”
“实则哪有什么人去追查,那道圣旨,不过是皇兄看我几乎疯魔,牺牲皇室的颜面,来安我的心罢了。”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明明皇室丢了一位公主,这些年来这件事情却几乎每人提起吗?”
原来这才是整件事情完整的真相。
姚珞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公上鸢,她一个人背负着公孙梦的秘密和对她的愧疚,面对亡夫的牌位,孤立无援地独自坚持了将近二十年。
像是秉烛走在永远不会天亮的黑夜,只靠自己想象之中的光芒生存。
姚珞珞看着手中的玉扣,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殿下,这枚玉扣的主人,就在京城。”
公上鸢擦干眼泪,破涕为笑。
“本宫猜到了。从你方才不愿第一时间说出这孩子的下落,本宫便想到或许她现在的身份牵涉颇深,又或者,她是你重要的人,情况未明之前,你不愿据实相告。”
公上鸢温柔地看着姚珞珞:“本宫尊重你这份谨慎,也正因如此,我才愿意将这件事情的始末告知与你。”
姚珞珞点头,这件事情称得上是皇家秘辛,在此之前,姚珞珞还真的担心,在听完这番话,自己还能不能完好地走出公主府。
姚珞珞再次行礼跪拜,这一次,公上鸢没有阻拦她。
她看出,姚珞珞有话要说。
“殿下,关于公主的身份,在我说之前,能否斗胆向殿下讨两份恩典。”
“你说。”
姚珞珞沉声道:“其一,玉扣的主人尚且不知晓自己的身世,能否容许臣女离开公主府后,先行告知她?”
“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公上鸢点点头,“其二呢?”
“其二,湘祈愿以性命担保,这件事情的内情我徐家全然不知,抚养公主长大的姨娘,也早已不在人世。虽我一言不足为信,只求殿下查明真相,莫要错杀无辜!”
公上鸢脸色一变:
“你的意思是……”
“玉扣的主人,便是在国公府生活十六年,徐家庶女,臣女的三妹,徐元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