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嘴边又有些难以启齿。王澜之舔了舔干裂的唇瓣,欲盖弥彰:
“周先生,借一步说话。”
王澜之径直将周禅领到无人处,回头一看,姜珣还不知分寸地跟在周禅身后。
这下王澜之实在是忍无可忍,板着脸怒道:
“我与你家主人有话说,快快退开。”
姜珣一动不动,没听见似的。
王澜之看向姜珣,言语之间大有嫌弃之意:“周先生天人之姿,眼光却不好。下人若不听话,便尽早发买了,免得日后生事。”
说完这句,王澜之福至心灵:
“若先生不弃,澜之府上尽是听话好调教的,改日我挑几个好使的送给先生。”
周禅憋笑,姜珣恐怕还从未被人如此劈头盖脸地数落过:
“无妨,我家小厮脾气是倔了些,不过还算好用,不劳王公子费心。”
“有什么话便请王公子直言。”
周禅这样说,王澜之便也不好坚持。眼看人越来越多,想着正事要紧,王澜之瞪了姜珣一眼,这才开口:
“实不相瞒,在下实是有一不情之请。听闻周先生与赵舟山赵夫子私交甚笃,前些日子赵先生还曾在先生名下的茗香居公开招收弟子。”
周禅摇着扇子,慢悠悠道:“公子所言不错,确有此事。”
王澜之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传言没错。
“周先生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在下家中突逢变故,父母长辈皆是焦头烂额,在下分身乏术,便错过了赵夫子广纳弟子的良机。”
王澜之做出一副痛惜的表情,捶胸顿足:“生为人子,孝字当头。可一想到错失了师从赵夫子的机会,在下是辗转难眠,实在心有不甘!”
王澜之唉声叹气,却不见周禅搭他的话茬,只好自己干巴巴接着道:
“……故此今日特来向周先生求请,能否给在下一个机会,让我见一见赵夫子?”
王澜之有没有入仕的天赋周禅不清楚,但他绝对有搭戏台子的天资。
明知内情的周禅,面对王澜之一派胡言,故作正经:
“实不相瞒,我与赵夫子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交情。自上次诗会之后,我也不曾见过夫子,更没本事帮王公子求请见面了。”
“怎么可能?”王澜之下意识追道:“掌柜的明明说你们二人交情深厚!”
糟糕,说漏嘴了!王澜之脸色一白,生怕周禅当着众人发作。
周禅浑不在意似的,无奈道:“我不过随口一说。虚争几分面子罢了。”
他凑近王澜之,意有所指:
“都是男人,沽名钓誉、得陇望蜀,王兄你懂的。”
王澜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起打点掌柜的一百两纹银,肉痛得要命。
他不死心地又问:“那周先生可知夫子如今所在?”
原本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周禅闻言凝眉想了片刻,恍然道:
“夫子临行前,好像是曾与我说过,他计划的行程是在何地。”
王澜之心中期许死灰复燃,“在哪?”
“我想想……”折扇轻拍掌心,周禅思索片刻:“好像是,北境。”
“没错。”周禅抚掌,“就是北境。”
王澜之脸色一白,原本坚定不移的信念变得摇摆。
北境位于国之边界,素来有归属之争,尤为混乱。当地民风彪悍,且常有蛮夷侵扰,因此鲜有外乡人至。
赵夫子怎会去那里?
王澜之心有戚戚,自欺欺人问道:“先生仔细想想,会不会是记错了?”
周禅拍了拍王澜之瘦弱的肩膀,叹道:“不会错的。赵夫子说了,他要为国分忧,勇闯北境,致力于解决两国纷争,为了北境百姓的教育发光发热,燃烧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