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吃得满嘴流油毫无察觉，姚珞珞反应了片刻，“徐湘祈？”
“是我。”两人在姚珞珞的意识中交流，徐湘祈的声音仍旧虚弱。
据说自杀失败的人被救回后多半不会再次自杀，甚至对死亡产生恐惧。徐湘祈大概是还未从踏足死亡边缘的恐惧中缓和过来。
姚珞珞想着，一会吃完饭，她与徐湘祈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聊。
人在思考时肢体往往会无意识行动，筷子准确无误地夹起一块油乎乎的五花肉，眼看就要送进嘴里。
徐湘祈从没这么不顾体统地打断别人用餐，“不许吃！”
“啊？”姚珞珞手一抖，自动脑补出一只尖叫的松鼠。
这边的声音终于引起了冬青的注意，她两颊圆滚滚地含着食物，瓮声瓮气问：“小姐，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姚珞珞问徐湘祈。
徐湘祈下意识回答：“如此油腻的菜品，怎能入口？”
说完这句话，徐湘祈才想起，如今掌控自己身体的，是体内的邪祟。
罢了，原本自己对这世间已毫无留恋，争这些无谓的小事做什么。
姚珞珞先安抚冬青，示意她继续吃饭。才小心问道：“你不喜欢吃肉？”
姚珞珞已经做好忍痛割爱的准备，没想到半晌只等来徐湘祈清冷一句“罢了，你请便。”
然后任凭她怎么呼唤，徐湘祈都没有再出现。
姚珞珞放下筷子，食欲淡了不少。
她怎么忘了，对徐湘祈而言，自己可是莫名出现，占据她身体的妖邪鬼魅。
人家没有求道请神喝符水已经很给面子了，自己还想用别人的身体为所欲为。
姚珞珞越想越沮丧，认为很有必要现在、立刻、马上，与徐湘祈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她随手抓了一个馒头，大手一挥，交代冬青：“将这些通通撤走，关好房门。告诉大家，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冬青不明所以，身体却乖乖听命行动。她手脚麻利，收拾完又细心地在屋中添了两盏油灯，点燃熏香，才退出去，亲自守在房间门口。
“湘祈？祈儿？大小姐？你还在吗？”
姚珞珞不敢出声，只在意识中与徐湘祈搭话。
虽说冬青守在门外，可若是她夜里自言自语的事情被有心人传出去，徐湘祈得了疯病的事非得坐实不可。
回应姚珞珞的，仍旧是一片沉默。
姚珞珞突然也不知从何说起。
她莫名来到书中，其实也有点委屈。
又不知应当怪谁。
姚珞珞斟酌片刻，恳切开口：“今天上午，多谢你帮我。”
早上徐远申和虞夫人出现得突然，她彼时尚且一头雾水，若是直接与他们碰上面，不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虽然可以装晕，但有府医随行，她未必装的下去。
总之，若是她自己只身面对，下场有太多种可能。
面对最亲近的人，只有徐湘祈自己，才能应付得滴水不漏。
她虽然现在冷漠，但白天若不是她突然出现，姚珞珞早被当做疯子抓起来也不一定。
徐湘祈存了死志，本不必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