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杀人啊。”陆回雪没骨头似的倚在病房的门框上,一边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墨镜,一边往门外指了指,“谢如晦现在就在icu里抢救,为师五分钟就能回来。”
左镇潮再怎么想把谢如晦挫骨扬灰,一听到陆回雪这番法外狂徒发言,还是冷汗都下来了——
所以她这便宜师父的意思是,他要顶着无数摄像头,当着医生护士的面,直接闯进icu送谢如晦往生???
他当法院是他家开的吗?!
“您先冷静,先冷静……那什么,现在正是人多口杂的时候……”
“嗯,徒儿说的对,那为师等着夜黑风高了再去。”
左镇潮:“……不是这个意思!”
陆回雪朝她眨了眨眼,满脸无辜:“为师晕字,听不懂。”
她摇摇头:“好意我心领了,可人要不是我自己杀的,就毫无意义。我和谢如晦之间的事,不用牵扯到您身上。”
坦白地说,她现在其实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应付谢如晦。
都说他命不久矣,只有不到一年可活,或许她没有自己动手的必要,但要是什么都不做,她又觉得自己那一刀挨得很不值当。
不过归根到底,这件事和陆回雪没什么关系。
陆回雪一双狐狸眼敛了笑意,倚在门框上看着病床上的左镇潮。
瞧了一会儿,他还是叹了口气,从门口走回床边。
“行了,别这样看着为师,我不去就是了。”他抬起手,点了点左镇潮的眉心,“是我的不是,让徒儿才刚醒就皱着眉头。”
左镇潮刚想说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皱着眉头”……?
等等,她的面具!
她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果不其然,那张冰冷的玄铁面具已经不在她的脸上了。
“怎么?找你那跟沾了502似的面具?”陆回雪懒洋洋道,“为师帮你摘了,和你那把战利品一起放包里呢。”
左镇潮大惊:「摘??他怎么摘下来的??」
不是说要杀够一定数量的“敌人”才能摘下来吗?!
可见陆回雪那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看着就毫无解释的意图。
难道又是他的什么戏法?这人本事未免也太大了……
左镇潮决定先按下这件事,转头询问陆回雪与她分离后都去了哪里,李伯现在又情况如何。
“为师不是说了?‘降妖除魔’……”他顿了顿,“谢家侍奉的那东西盘踞在山中数千年,凭那个神龛,再加上一个秃驴的脑壳,怎么困得住全部?”
左镇潮听懂他的意思了。
那邪魔被压制千年仍旧活蹦乱跳的,还能有源源不断的煞气溢出来,倒不是因为祂天赋异禀,而是从最开始就没有镇压完全。按照陆回雪的说法,山上其他地方或许还邪魔魔的影子。
“那现在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陆回雪闷笑了一声,“徒儿若是喜欢,为师把那玩意儿的骨头给你拿着玩儿——”
“不不不那个就免了!”
左镇潮实在没想到,谢桐怀殚精竭虑千年才勉强镇压住的邪魔,在陆回雪这里不过只花了一晚上的工夫。
她突然回想起谢桐怀消散前同她说的那些话。
……天才和庸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陆回雪叹气的动静。
“哎,整日皱着眉头,也不知道你究竟在思虑些什么。”他将手撑在床沿上,支着那张惊心动魄的脸瞧她,
“看天看地看床单,就是不看为师……是为师生得不够好看,叫徒儿看腻了?”
说话间,那双幽蓝的眼瞳没了墨镜遮挡,恍若深海冰川,漂亮得左镇潮生生懵了一瞬。
见她不回话,陆回雪又自顾自地往下说,还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果然是年纪大了,人老珠黄……徒儿要实在看我不惯,告诉为师喜欢谁,为师帮你绑来就是了……”
脑海里响起兰达姆深呼吸的声音。
实不相瞒,这一回连左镇潮自己都想深呼吸了。
幸亏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门口突然传来按门铃的动静,同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左镇潮朝门那边看去,突然意识到这病房的布局与她印象中的医院,实在是大相径庭。
先不论那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顶灯、沙发、墙上挂着的大屏高清电视……话说房间角落里那个吧台又是怎么回事??
给她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医院吗?
陆回雪满脸不情愿地从左镇潮的病床沿上蹭下来,戴上墨镜,走过去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