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恒觉得天都塌了,“这三只老狐狸抵不过皇叔手里的兵权,眼见着快回来了,就把北州这烫手的山芋砸朕手里。”
“皇上,此事何解?”夏四海有些焦灼,“永安王即将归朝,现在北州闹成这样,若是闹到王爷跟前,依着王爷那脾气……”
裴长恒想着,“实在不行就让世子去吧?”
“王爷那脾气……”夏四海再提醒。
若是世子有个好歹,王爷不得拆宫?
裴长恒揉着眉心,“望月湖之事,六扇门查得如何?”
“奴才刚派人去打听了,六扇门的人回话,说是就目前来说,林家人的嫌疑最大,尤其是林家的主母刘氏。”夏四海压低了声音,“后院主母和贵妾,平日里有诸多摩擦,免不得生出怨气。”
裴长恒面上一滞。
主母和贵妾?
这让他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想起了魏逢春和皇后,明面上看不见的冲突,实则早已暗流涌动,自己的步步退让,春儿的处处隐忍,最后换来的只是血色宫墙。
“皇上?”夏四海低唤,“皇上?”
裴长恒蓦地回过神来,“什么?”
“您没事吧?”夏四海担虑的望着他。
裴长恒摇摇头,“朕要出宫一趟,你安排一下。”
夏四海了悟,“您是要去一趟右相府?”
“洛似锦为人狠辣,就目前情况来说,右相退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有他从中斡旋,朕才能放心。”裴长恒拂袖而去。
因着望月湖之事,皇后这两日头风犯了,正在休息,也是找了个借口避开如今的繁杂事,免得被人再抓住把柄。
“是!”夏四海的办事效率自然是极好的。
出宫的时候,裴长恒在宫墙下站了良久。
夏四海知道,他定是又想起了魏妃……
好在裴长恒这一次没有久留,很快就缓过神来,大步流星的朝着外头走去,踩着妻儿的骨血往上爬,固然不光彩,固然很心痛,可昔人已逝,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往前走。
可惜的事,裴长恒去得不巧,右相并不在府中。
“皇上,人不在。”夏四海有点焦灼。
来得匆忙,是以不凑巧。
“罢了。”裴长恒转身离开。
长街繁华,哪儿瞧得出城外有难民聚集的模样?
果然,人的悲喜是不相通的。
“皇上,那回宫吧?”夏四海低声开口。
身后虽然跟着一众侍卫,但到底是在宫外,委实不太安全,何况就在不久之前,还出了狩猎林一事,不可不防。
瞧着夏四海紧张的模样,裴长恒倒是没那么多忧虑,“行宫是行宫,此处可不同,不必如此紧张。”
说着,他竟是慢悠悠进了一间茶馆。
说书先生拍着惊堂木,说得唾沫横飞,底下宾客纷纷拍手叫好。
裴长恒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甚至于没有上二楼雅间,只是叫了一壶碧螺春,便没了动静,仿佛只是单纯来消遣的客人。
“皇上?”夏四海面色微白,紧张得不行。
裴长恒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不要那么紧张。
没法子,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夏四海只能颤颤巍巍的坐下,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可不敢大意。
裴长恒安然坐定,惬意饮茶,“以前春儿总想让我陪着出宫逛逛,可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的安全……”
蓦地,他握紧了杯盏。
保护吗?
未见得。
最终结果依旧是母子俱亡。
“那不是……”夏四海看着二楼的楼梯口,忽然呢喃了一句,“洛姑娘?”
裴长恒陡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