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担心的是明年开春。
“十日后,是不是早了些?”村长道。
“不早了。”金蝉看了看天色,天光正好。
谁能想到说变就变呢。
月末会突然来场大雨,一下就是好几日,接着大半夜水就漫了上来,淹了大半个村子。
地势低洼的屋子全被淹没了。
郑家离小河近,待村人喊起来的时候,水已漫上床,黑灯瞎火的,她拉着郑母往外跑,郑母又哭又闹摔了一跤,被水冲走了。
她只能跳下水去拉郑母,反被她缠住,也不知哪飘来的木桩,狠狠地撞在她腿上,撞断了她的腿。
郑家自不出钱给她请大夫,至此她就拖着一只瘸腿下地干活。
韩氏卖她的时候,郑母还骂她:“死瘸子,你还想我们郑家养你一辈子不成。”
韩氏也是鄙夷地看她:“我们韩家,连烧火的丫头,都是齐齐整整的。瘸子?那下等勾栏院也是不要的。”
那之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辗转几家,最终遇到林母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还有林时安,他虽不喜自己,却给了自己最大的体面。
那几年她顶着林家夫人的名头,着实享了好几年的福,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没有人敢跑到她面前置喙。
就连韩氏遇到自己,都得客客气气的喊自己一声“林夫人”,她是把自己催眠了,就像认不得金蝉一般。
想到这,金蝉突然笑了,她发现自己竟有些怀念在林家的日子。
明明死前,她说过还了林家的恩情,就与林家再不相见的。
“金蝉?”
“嗯。”金蝉也恍惚了,笑着回过神,看了村长一眼,慎重的道,“村长,你信我吗?”
“信?信什么?”说完,村长才反应过来,金蝉不是那种没事闲聊的人。
上次金蝉说这句话还是郑家污蔑她偷银子的时候,说完她就拿了主意,狠狠给了郑家没脸。
“信,怎么会不信。”村长竖着耳朵看她。
金蝉轻轻一笑,小声道:“那日说爹爹给我托梦的事。其实爹爹还说了另一件事,只是我……”
金蝉观察着村长的脸色,见他双目有神,心中更安了。
“我说了,怕大家不信,还以为我神神叨叨的。我不说吧,又怕真有那事,害了大家。”
一听“害了大家”这话,村长整个人都坐直了:“说,一定要说。”
“余伯不怕我记错了?”
“哎,我多大的人了,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还能分不清吗?”
“若真有事,大家可以提前躲避:若没那事,定是我等心诚,你爹在上头保佑,助我们免了灾祸。”
金蝉诧异,竟没想到还能用这样说辞。
金蝉道:“爹爹说,过不了多久就会下场大雨,会把村子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