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间的高台上摆放着雕像,那似乎是个三位一体的标志。
“一种宗教同时信仰着三个神…三个…”王锦摸着下巴,小声嘀咕。
目光继续转动。
角落中能看到被零散几个冻结起来的黑衣信徒,显然是莲的手笔。
他们并没有在服装或是其他地方做出区分,看来教派内部并不存在分裂斗争。
“老师,再往里有个地窖。”塔莉垭指了指远处。
王锦微微点头,站在原地思索几秒,随即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
“塔莉垭。”他转过头,看向来回踱步的金发姑娘。
“老师?”塔莉垭眨了眨眼睛。
她发现王锦正对着自己伸出手,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掌掌心向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塔莉垭凑了过去,把下巴放在王锦手上。
“不是…算了,这样也行。”王锦捏了捏她的脸颊。
接触压制。
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塔莉垭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很好…”王锦点点头,收回手掌,示意她跟紧自己。
“能跟我说说当年的事吗?关于你的父亲。”
“…老师?”塔莉垭愣了愣,原本那几分娇羞僵在脸上。
她有些不敢置信,却又突然像“该来的终究会来”那样,重重叹了口气。
“现在吗?”她问着,笑容不再那么坦然,反而多了些凄惨。
“嗯,就现在。”王锦点点头。
他早晚要了解一下塔莉垭的故事,柳德米拉口中那些并不是全部真相。
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是在判断一件事。
这不知名宗教同时信仰着三位神明。
花园中的甲虫,会被断肢吸引的金银面具,以及,旗帜被烧毁的第三位神。
王锦记得很清楚,在小镇中点火会引起某个存在的注视。
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第三席的神,但显然,那家伙的权柄不应该包括“让人性情大变”或是“创造替代品”。
也就是说,这座小镇中或许不止他们三个。
而在教堂这种地方,远处的地窖中或许同样存在着祭坛,供奉着其他存在。
如果地窖里那东西是让柳德米拉出现异常的罪魁祸首,那么让塔莉垭前去试探,显然最为稳妥。
塔莉垭张了张嘴,犹豫片刻,还是嗯了一声。
她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从上次王锦跟柳德米拉沟通时…不,甚至是更早就知道了。
那可是王锦,是怪谈界新星,是那么那么优秀的,她的偶像。
没有什么秘密能瞒过他,他早就清楚,柳德米拉那里的故事并非全部。
那他清楚自己的真面目吗?这站在他面前的,名为塔莉垭的少女…究竟是个多么卑劣的人?
在知晓这些之后,自己还能像往常那样,用“老师”称呼他吗?
很多事塔莉垭都不清楚,她并不精于智谋。
可她愿意回应王锦的提问,哪怕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谈话。
啪嗒,啪嗒。
塔莉垭的脚步凌乱起来,她踩在已经糟成团的地毯上,溅起的灰尘在光芒中飞舞。
少女那一向很开朗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她讲述着那个,关于狙击手和冲锋手的故事。
“老师您知道吗,其实我不适合当冲锋手。”
塔莉垭咬紧下唇,轻轻捏住衣角。
“我小时候身子很瘦弱,每次都会被后坐力弄出成片的淤青,那真的很痛。”
“刚开始那段时间我总跟不上父亲的脚步,也总是受伤,渐渐的…我开始害怕,我怕受伤,怕死,可我更怕承担不起‘姐姐’的责任。”
“我和柳德米拉是双胞胎,但我比她早几分钟。”
塔莉垭低下头,“姐姐应该照顾妹妹…这是父亲教给我的道理,而我…”
“您知道的,我们的母亲死于难产,我想尽可能把柳德米拉缺失的这份爱填补上去。”
“柳德米拉是个很温暖的孩子,会悄悄给我送花,还会在画全家福时把我放在正中间。”
“所以我要承担冲锋手的位置,我要保护柳德米拉…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后悔过,哪怕是现在。”
“但我那天…真的很害怕,老师,我第一次从父亲脸上看到了凝重,我知道那可能是一次有去无回的任务。”
塔莉垭的声音逐渐出现了起伏与颤音,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回忆起了父亲死去的场景。
“我…我这个半吊子的冲锋手,绝对没办法在混乱中活下来,不过换成…换成躲在远处的狙击手,她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