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瑶无言地点点头，心中同样余悸未消。
“你……”方梦怜犹豫地说，“你怎么就这么大胆，突然冲出去，要是说错了话……”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说错了话，大不了当场牺牲，或许这样反而能让家里免于一劫。”
方梦怜的眼神变得复杂，既像是看着一个傻子，又像是看着一位英雄。
“别傻站着了。”苏瑾瑶打断了妹妹的思绪，捡起掉在地上的砚台袋子拍了拍灰尘。
这一拍，发现不对劲，砚台已经碎成了四块。
苏瑾瑶皱眉，但不敢抱怨，只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快走吧。”
方梦怜连忙点头，拉着姐姐的手一起去看车夫的伤势。
幸运的是，车夫虽然受伤，但刀刃只是划破皮肉，并未伤及骨头。
“今天真是倒霉，差点惹出大麻烦。”苏瑾瑶轻轻摇头，“这事儿纯属意外，你别往心里去。先去处理伤口，别耽误了。”
幸好有两名车夫随行，剩下的那位胆战心惊地把马车赶走后，姐妹俩决定步行回家。正当她们准备离开时，书斋的胖掌柜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两位姑娘请留步！”
两姐妹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今天的出行一波三折，真该看看黄历挑个好日子出门。掌柜找上她们，是不是又有新问题？
胖掌柜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急忙解释道：“二位慢走，刚才有人在店里买了些东西，托我转交给你们。”
苏瑾瑶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是谁？”
胖掌柜尴尬地笑了笑，不敢直说，只示意身后的两个伙计抬来两口箱子，“谁买的我不清楚，只知道收钱办事，银货两讫，请姑娘收下。”
方梦怜好奇地看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是龙泉墨！”
苏瑾瑶的心也猛地一跳。她定睛一看，箱内整齐排列着多套文房四宝，其中就包括那令人赞叹不已的龙泉墨。
不仅如此，箱内的笔墨纸砚都是店里的顶级货色，价值连城。
这两箱宝贝若换成银子，至少值五千多两。难怪方梦怜如此惊讶，就连苏瑾瑶也感到手足无措。
这样的稀世珍品，即使是嫡女苏悦宁也难得使用，更不用说她这个妹妹。
“掌柜的，您误会了。”苏瑾瑶连忙摆手拒绝，“这些物品太过珍贵，我实在不敢接受，请您收回吧。”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胖掌柜急得直跳脚，“姑娘这是什么话？客人已经付了钱，我要是不把东西送到您手上，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我的命还保得住吗？”
这位在京城里经营多年的老板，从未像现在这样如临大敌。见苏瑾瑶执意不肯接收，他灵机一动，带着伙计们追上了尚未走远的苏府马车，直接将箱子放了上去。
“东西已送到，银货两讫，之后的事就与我无关了。”
说完，掌柜匆匆离去，留下姐妹俩面面相觑，心中满是疑惑。
苏瑾瑶气得差点摔倒，但看到对方那如避瘟神般的表情，她明白了，送礼的人背景不简单。
这样的礼物，苏瑾瑶既不敢拒绝，也不敢轻易处理，只能硬着头皮收下。她现在不过是个小官家的二姑娘，面对这些刁难，除了默默忍受，别无他法。于是，她匆匆忙忙地赶回家中。
回到府里，苏瑾瑶看到院子里堆满了退回来的大箱子和掌柜硬塞给她的两个小箱子，几乎把整个太初院都填满了。
按理说，这些珍贵的礼物应该让她感到高兴，但她的心情却沉重无比。
待情绪稍微平复后，苏瑾瑶慢慢走向院子中央，仔细查看起那两个小箱子里的东西。之前只是匆匆一瞥，就觉得礼物非同寻常；现在细看之下，更是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箱子里不仅有镇店之宝的龙泉墨，还有一支罕见的白狼毫笔。这种笔通常只有皇帝批阅奏折时才会使用，民间极少见到。
苏瑾瑶闭上眼睛，苦笑了一下。原本她还想可能是哪个糊涂人误送了这些宝物给她，但现在连这点幻想也破灭了。
毫无疑问，这是端亲王所赠。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让苏瑾瑶一会儿困惑不解，一会儿心跳加速，内心十分不安。早知道今天会遇到这种事情，她宁愿不出门。
正当她愁眉不展时，彩霞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报信：“二姑娘，大姑娘来看您了，已经到院门口了。”
苏瑾瑶迅速反应过来，赶紧将两个小箱子合上，藏到了床底下。刚藏好，苏悦宁就到了。
“二妹妹，你在忙什么呢？”苏悦宁问道。
苏瑾瑶故作镇定地迎了出来，“大姐姐怎么来了？”她行了一礼，脸颊因为刚才的动作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显得格外娇艳。
“我前几天生病，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今天感觉好多了，所以整理一下。”苏瑾瑶解释道，而苏悦宁的目光则不经意间扫过屋里凌乱堆放的箱子，显然对这景象并不满意。
“你虽然是二姑娘，但身份也是尊贵的小姐，怎么可以自己动手做这些粗重的工作呢？难道你的丫鬟没有尽到责任吗？”她的话是轻柔，却带着责备。
彩霞吓得连忙缩紧了脖子，几乎是在瞬间跪下准备认错。
“大姐姐误会了。”
没等彩霞说话，苏瑾瑶抢先一步解释：“我这里只有彩霞一个丫鬟，而她前几天膝盖受伤了。我觉得姐姐一向对下人宽厚仁慈，我也应该学习姐姐的优雅和宽容，所以那些需要跑上跑下的事情，我就不让她做了。”
苏悦宁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她知道彩霞的伤是因她惩罚所致，接着苏瑾瑶又夸奖她的仁慈，听起来像是在讽刺她。
尽管这话让人不舒服，但在表面上确实找不出什么破绽，苏悦宁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反驳词。
她只好换了个角度说道：“你说我宽厚待下，那我想问你，昨天你院子里的丫鬟受罚时，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她可是从小陪你长大的贴身丫鬟啊，你这样做显得太无情无义了，这要是传出去，会损害我们苏家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