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裴静怡的模样说不难受是假的,江锦安心中如针扎一般细密的泛着疼,看着裴静怡睡下,江锦安才出了院中。
外头雨势滂沱,清梨院里翠微心中不安,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江锦安如何回来。
这样大的雨,二门处的婆子应当是会再检查一遍门闩的,翠微急得在屋里不停的踱步。
听着外头雷声滚滚,翠微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自家姑娘是最怕雷声的,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青竹斋里,江淮同样被雷声惊醒。
闪电劈下,骤然照亮了整间屋子。
江淮面色惨白,梦中的景象历历在目。
幽长宫道上,江锦安如一个破布娃娃一般倒在滂沱雨夜里,她的脖颈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扭曲着,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断了颈骨。
口中涌出的血迹被滂沱的雨势冲洗干净,姑娘一身粗布麻衣破烂不堪,露在外头的一截手腕上遍布青紫伤痕,指节红肿满是冻疮,骨瘦如柴。
她就倒在那里,一双眼失了焦,怔怔的看着落下雨的夜空。
死不瞑目。
江淮不能忘记,他梦到这场景时的心悸之感,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一般,痛的他几乎要惊叫出声。
以至于从梦中惊醒之时,江淮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雷声炸响,有冰冷的液体落在手背上,江淮这才知道自己落了泪。
“阿衡。”他喃喃出声。
他的妹妹是最怕雷声的,从前都是母亲陪在她身边哄着,母亲离世后若赶上下雨打雷,江淮便会在清梨院外间屋子里支一张书案,等江锦安睡熟后再离开。
江淮猛地想起,娇儿回府这两年,每每赶上雷雨天,江锦安是如何度过的?
是他疏忽了江锦安。
换好衣衫撑着伞便出了正屋,青斋听见响动起身,便见江淮要出去。
他冒着雨追上江淮,在轰鸣的雷声下追问:“这么晚了,公子要到哪里去?”
江淮停住脚步,伞檐成串的玉珠滚下:“去清梨院。”
“公子,这样大的雨您不必冒雨前往的!”青斋拦在江淮身前,雨水已经把青斋的衣衫浇透,他手撑在头上,穿过雨幕对江淮喊道:“公子您您明日还要上朝,若是淋病了可怎么是好啊!这时候二姑娘都睡下了,您不必跑这一趟的!”
握着伞柄的手渐渐收紧,他低声呢喃着:“她最怕这样的雷声。”
青斋没听清:“公子您说什么?”
江淮抬头,闪电随之劈下,整片苍穹骤然亮如白昼,江淮道:“她是最怕这样的雷雨夜的!”
青斋怔愣起来,似是不解,他问江淮:“可是公子,是您亲口说的,二姑娘品行低劣,若是怕这雷雨声,便去雨中跪着也就不怕了”
江淮好似心头被人扎了一箭,他看着青斋,曾经脱口而出的话在脑海中浮现出印象。
那时娇娇回府不久,他因江锦安将热茶泼洒到江娇身上而对江锦安冷落许久。
那时他正教江娇作着画,江锦安听闻消息便来了青竹斋里,江淮知道她的性子,定是要闹个不休,便关紧房门不许江锦安进屋。
那场雨来的也是巧,雷雨夜,电闪雷鸣,江锦安在青竹斋外哭闹着想要进来。
江娇并没有绘画的天赋,一张图临摹了许久都不得要领。
江淮本就厌烦,听着外头的雷声夹杂着江锦安的哭闹,她说她怕,求自己让她进屋。
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他把江锦安关在屋外,任凭她淋了小半个时辰的雨,还叫青斋告诉她:“若是怕,就在雨中跪着便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