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渊却摇头,“不苦。为了姑母,为了太子,为了陆家,一切都值得。”
哪怕实在不慎明亮的烛火之下,他双眸仍旧亮的惊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东宫,也为了陆家,一切都值得。”
江锦安得圣上赏赐的事传的极快,连苏念依都特地跑到城阳侯府一观那套御赐的画笔。
她这样出风头,江娇自是心中不满,只是江娇得柳嬷嬷嘱托提点,已经沉稳了许多,再多不满也都隐藏着不叫江锦安知晓。
这一日众人下学,萧昭与萧崇安二人要赶去坤宁宫陪皇后娘娘下棋,江娇又从来是不与江锦安同路的,江锦安便自顾自的收拾着桌案,抬头便瞥见陆清渊似是仍在桌上画着些什么。
她伸着脖子望过去,瞧不太真切,似乎是什么地形图。
还未曾收回目光便与男人撞上,江锦安揉了揉鼻尖,是有些羞窘的。
同时心中也有些好奇。
同窗这些日陆清渊若是来了便是在课上不知在画些什么,日日如此,偏他对夫子课上讲的课业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连夫子也说不出什么来。
江锦安将书册放进书箱中,她站起身:“小公爷还不走吗?”
陆清渊闲散侧身,看向江锦安。
他唇角弧度清浅,“二姑娘。”
江锦安皱了皱眉,看他随意将手中宣纸团成一团丢进纸篓之中,如玉的指节轻叩桌面,动作是那样轻慢。
她还记得前世陆清渊在朝堂中威名赫赫,如今看来却像是个只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
她眉心轻蹙着,心中疑问脱口而出:“小公爷日日都来宫中听课,却也不见真的在课业上用心,每日都在课上不知画些什么旁的,小公爷是真的想就此断了科举仕途做一个富贵闲人吗?”
原是可以不管的,但仔细想来这人到底曾救过自己一命,若是能规劝一二,也是理当规劝的。
江锦安放下书箱,她站的笔直,身板如青松一般,微风拂过檐下竹帘轻动,姑娘身影落在其中更显挺拔。
遗世而独立,不外乎如此。
她一张小脸写满认真,全是对陆清渊前途的忧虑:“小公爷当日在刑部之时也算得上意气风发,难道如今就要这样沉寂下去?这未免是辜负了皇后娘娘一番好意。”
她说的太过认真,陆清渊险些绷不住笑意,好在他素来能忍,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陆清渊撑着下巴,仰头看向规劝自己的小姑娘:“那江二姑娘觉得我该如何呢?”
仕途经济上她自是说不出个门道来,只是觉得陆清渊一个大好男儿不该这样消沉下去。
陆清渊有意逗她:“我遭遇刺杀,知道官场险恶,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在这官场之中混迹,我家世本就显赫,便是仰仗家世做个富贵闲人又如何,往后也是一样能承袭荫封为官做宰,有何不好?”
陆清渊一番话,只换的江锦安的鄙夷。
她抱起书箱,“若小公爷真是这种人,那我无话可说,只是觉得小公爷愧对了镇国公府的门楣。”
姑娘说完,转身便走。
全然不曾预料到身后郎君面上戏谑褪去,换上一脸笑意。
是啊,镇国公府百年世家,绝不能毁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