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以为,该赏这江二姑娘些什么呢?”
萧睿鉴看向陆宛平,温和问道。
陆宛平微微一笑,对萧睿鉴道:“陛下是天子,赏江二姑娘些什么都是极好的,只是江二姑娘既然擅长丹青,不若陛下赏她一套画笔如何?”
库房中放着一套江南进贡的黑漆描金云復笔,陆宛平知道那套画笔沈荣宁曾开口朝陛下要过,只是陛下没舍得给。
如今她替江锦安开口索要,众目睽睽之下,陛下不得不赏赐,可那是沈荣宁心仪之物,只怕沈荣宁要伤心一阵儿了。
听闻陆宛平这么说,沈荣宁一愣,随即起身笑道,“那笔臣妾可眼热的很,问陛下要了几次陛下都没给臣妾,如今皇后娘娘开口,那江二姑娘可真是好福气。”
“江二姑娘画技堪配此笔。”萧睿鉴也笑起来,随即吩咐下去,命人把库房中那一套画笔给城阳侯府送去。
沈荣宁落了座,她脸色始终带着轻浅浅的笑意,却也似一张假面,遮掩了原本潜藏的情绪。
只有在众人欢宴,不曾注意到她时才会褪去。
宽袖遮挡之下,她双手紧握成拳,眼神暗淡。
陛下嘉奖了那孩子,这样也算是自己替她争过了吧。
宫宴结束后,众人散去,陛下回了太和殿中。
陆母醉酒,先行出了宫,陆清渊却去了坤宁宫中。
坤宁宫里,陆宛平已经卸去繁重钗环,此刻的她并非皇后,只是陆清渊的姑母。
“听你母亲说了你的打算,我并不赞同。”陆宛平揉着眉心,今日的歌舞应酬实在是令她心力憔悴,各宫清晨起便来拜见,一直折腾到如今还不得歇息,她实在是疲乏的厉害。
“姑母——”
陆清渊才开口就被陆宛平打断,她望着陆清渊,眼底是淡淡的化解不开的忧愁:“你自小聪慧,安儿昭儿与你,这三个孩子里你是最令我放心的,可如今姑母也看不透你要做什么了。”
“你是早就想好了吧?”陆宛平叹了口气,抹额上华贵珠宝点缀着,落在陆清渊眼底却只剩疲倦,她缓缓道:“从刑部出来,你并非一时意气又或者是如外界揣测一般因遭遇刺杀而胆怯,只愿意做一个富贵闲人。”
“你是早就想好了入军中,接替你父亲手中的军权,可是渊儿你到底不曾去过战场,战场上刀剑无眼,姑母怎能放心?”
她重重叹息,“我舍不得你去冒这个险呐!”
“父亲从前也不曾去过战场之上,也不曾上阵杀敌,可为了家族荣光,父亲还是去了,同样为姑母,为陆家,挣得了满府荣耀。”陆清渊正襟危坐,他生的漂亮,肌肤白皙姿容俊美,那双如墨一般深邃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透出一股艳丽之意。
这样容貌的郎君本就该与这秣陵的富贵繁华相映衬,而不是在战场厮杀,沾上血腥与戾气。
可陆清渊做出的决定从没有人能够更改,陆宛平深知这一点。
良久她幽幽道:“你不曾去过边疆,边疆风沙苦寒,你自小金尊玉贵的姑母实在是舍不得你受这样的苦。”
“姑母舍不得我受这样的苦楚,可我的父亲,您的兄长,却日日都在边疆的风沙中受这样的苦楚。”陆清渊抬眸,眸光坚决:“姑母舍不得我受苦,做儿子的也舍不得父亲受苦。”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父亲早些年征战已经落下了旧疾,若是此番不能回京,而是继续留在边疆,他会因此战殒命的。
那也是陆家由盛转衰的开始。
“请姑母允准,我保证,若我出征定会平定西戎,还百姓一个安定,更是给陆家挣一份荣光。”陆清渊又道:“姑母清楚,如今父亲手中虽有兵权,可这兵权是陛下所赐,如今父亲年事已高,又能再带兵几年?若是陆家无人能接替这兵权,兵权势必会落入旁人手中,我朝是重文轻武没错,可辅佐太子手中怎能没有兵权呢?”
陆宛平闻言久久未曾言语,良久她再抬眸,眼底已经染上晶莹,陆宛平哑声道:“苦了你了,渊儿,为我们母子你这般尽力,姑母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