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荣宁温柔应道,欲说还休的又望了萧睿鉴一眼。
陆宛平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萧昭最先耐不住性子,低声对陆母道:“舅母,你看她那轻狂样子!”
“昭儿!”陆母拍着萧昭的手背,安抚道:“你为你母后准备的贺礼呢,还不快拿出来给你母后瞧瞧。”
萧昭这才想起,她唤来宫人拿出那幅画卷,大步走上前:“母后瞧了这么多人的贺礼,可是还没看过儿臣的呢!母后若是不看,儿臣可不依的!”
“昭儿素来这般调皮。”陆宛平看了萧睿鉴一眼,萧睿鉴亦在望着陆宛平。
他冲萧昭招手:“那你还不快吧这贺礼送上,好让你母后一睹为快啊!”
萧睿鉴生的儒雅,面容白皙,瞧着书卷气浓厚,可周身气势却是凛人,他一身玄色暗团龙纹衮服,衣摆曳地,端的是不怒自威。
萧昭自小受宠,也不惧萧睿鉴,欢欢喜喜的捧着画卷上去。
路经沈荣宁席前,萧昭似是无意不小心撞翻了案上的酒壶,沈荣宁惊呼一声,萧昭脚步未停,蹦蹦跳跳的到了陆宛平身前。
萧睿鉴道:“可曾伤到?”
沈荣宁摇了摇头,笑道:“公主一时不慎,只不过打翻了酒壶,臣妾倒是不曾有磕碰。”
“昭儿莽撞,你大人大量,莫要同她一般见识。”陆宛平抚摸着萧昭的脑袋,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多瞧沈荣宁一眼。
旁人不知陆宛平还能不知吗?
她这个女儿就是故意的,可故意又如何,她的女儿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来人,为宁妃娘娘更换案几。”
陆宛平吩咐下去,即刻便有宫人上来更换席面桌椅。
沈荣宁站在一旁,与下首已经起身的萧崇楷交换了一个眼神,沈荣宁轻轻颔首,萧崇楷敛了神色,又坐了回去。
待宫人为沈荣宁更换好席面,陆宛平的赞叹声也随之响起:“这画作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若是不知原作已毁,我竟是要把这当做崔白大师的真迹了呢!”
陆宛平这样称赞,萧睿鉴起身也望过来,这一眼不由愣住。
这幅画画的是《荣春图》,崔白画作不少,最出名的却只有两幅,一幅是《荣春图》,一幅则是《荣春山水图》。
两幅画画的是一地之景,时节却不同,《荣春图》是崔白晚年之作,画的是暮春之景,意境画功自是《荣春山水图》所不能及的。
萧睿鉴是见过那幅真迹的,当初不幸被毁,陆宛平为此心伤了好一阵儿,此刻看见这幅画,当真是能以假乱真了。
看着陆宛平对这幅画连连称赞,沈荣宁也起了几分一观的心思,这世上能临摹得了崔白画作的人,除了江远兴的亡妻贺氏,沈荣宁还真想不出旁人来了。
越是陆宛平想知道这幅画是谁所做,萧昭却只是卖着关子,她娇俏道:“母后还不曾谢过儿臣呢,儿臣这份贺礼是否送到了母后的心坎儿上?”
陆宛平看她如此调皮,笑意愈发浓厚:“是是是,只有你的贺礼最得母后心意。”
“那儿臣便勉为其难告诉母后吧!”萧昭靠在陆宛平肩头,亲昵的贴着陆宛平的面颊,她道:“做这幅画的人母后您也认识呢!”
“本宫也认识?”陆宛平歪头,一时想不出是谁。
萧昭笑嘻嘻道:“是江家二姑娘呀!是江锦安呀母后!”
此言一出,众人都恍然大悟。
唯独沈荣宁脸色变了又变,初时的僵硬过后,沈荣宁垂下眼睫,指腹轻轻摩挲着杯盏,看不出什么情绪。
众人都惊叹于江锦安画功竟如此精湛,沈荣宁也在这时抬起了头,面上是清浅的笑意:“江家二姑娘画技如此出众得娘娘青眼,实在是该赏呢,陛下说是也不是?”
沈荣宁看向萧睿鉴,萧睿鉴点头:“宁妃说的是,江二姑娘画技远胜宫中画师,是该赏的。”
下首陆清渊端坐着,他侧目,视线落在那幅画上,的确是画工精湛甚至可以以假乱真。
殿中丝竹声不断,他仰头,饮下杯中酒浆,唇畔笑意浅浅,眼中映出几分兴味。
他从前竟不知道,江锦安画技如此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