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是片刻。
片刻后,江淮神思恢复清明。
他皱起眉,退后几步,像瞧着洪水猛兽一般望着眼前的姑娘。
姑娘仍沉浸在梦魇之中,江淮只觉深陷虎穴龙潭,竟不敢掉以轻心。
屋中弥漫着浅淡清幽的香气,若有似无的,撩拨着什么。
外头翠微正往屋内来。
她担心江锦安,总要看看江锦安把锦衾盖好没有。
脚步声愈发近了。
江淮望着榻上的江锦安,姑娘面容皎皎,原本应当呈现出瑰丽的唇色此刻尽是苍白。
他眉心蹙了蹙,到底是趁着翠微未曾进来之时翻窗出了屋。
翠微进来时只见西窗轻轻摇晃着,有风灌进,榻上的江锦安眉心蹙的更紧了。
翠微忙把窗子关好,又给江锦安掖了掖被角,这才退了出去。
江锦安这一病就是七八日,待大好时 ,已是入宫之日。
天才蒙蒙亮,江锦安便同江娇一起,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马车上,二人一路无话。
到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中,江锦安与江娇在殿外等候。
殿中萧昭已经起了,只是耍着小性子,故意将二人晾在偏殿里。
陆宛平无奈笑笑,她知道萧昭为何不愿去见这两人。
一个是长相酷似沈荣宁的江锦安,一个是沈荣宁做主央求了陛下才塞进来的江娇,萧昭都厌恶的紧。
不命人罚她们已是法外开恩。
“今日你清渊表兄可是要随着崇安一起去崇文馆的,你若是去迟了,你清渊表兄那里”
陆宛平的话戛然而止,陆清渊何等严苛,萧昭最怕的便是陆清渊了。
她猛地站起身,吩咐着宫人:“还不快些,本宫要去崇文馆呢!”
江锦安与江娇在偏殿等候良久,才见了萧昭一面连请安的话都未曾说完,两人怀中便被塞了一堆的东西。
江锦安怀中是课上要用的书墨笔砚,江娇怀中则被塞了一把古琴。
萧昭冷淡道:“快些跟上,别因为你们耽误了本宫去学堂!”
“是。”江锦安最先反应过来,跟上了萧昭。
江娇柔弱,抱着那把古琴,走的有些艰难,但也未落下两人几步。
等到了崇文馆之时,江锦安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不见半分血色,好在唇上涂的那点口脂能替她遮掩一二。
她前世经历过比这还要艰难的事,即便是抱着这么多东西走了许久,双臂已然麻木酸疼,江锦安也咬牙撑着不曾表露出半分不适。
可江娇早已坚持不住,怀中的古琴不住的往下滑着,江娇只得把古琴抱得更紧,动作有些别扭。
她轻喘着气,弱弱的看向萧昭:“殿下”
萧昭才不想理会江娇,径直落座后就把两人晾在了原地。
江娇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却见珠帘后两人款步而来。
江锦安也注意到那头的动静,她缓缓抬眸,为首之人身量高挑,明黄色暗花织金的长袍,玉带长靴,面容青涩,正是当今太子殿下——萧崇安。
而他身后那人。
萧崇安已经撩了珠帘走入堂中,珠帘摇曳,玉石悬在丝线上微微摇晃,晨时阳光刺目,在玉石上折射出莹灿的光。
陆清渊抬手,如玉般的指节轻轻拨开珠帘,骨骼分明,指节修长。
那道挺拔的身影缓缓自珠帘后走出——是陆清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