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面不改色,摆手道:“无妨,她若说的是事实,那听下去便是。”
妇人肩头一动,整了整情绪,才又抬头道:“夫人有话便问吧,奴必定知无不言。”
沈娇:“你方才说的那家主人,姓甚名谁?是华京勋贵,还是朝廷的官员?”
妇人道:“老爷姓李,听前来登门的客人们称过他为‘李大人’,但不知官职几何。”
沈娇又问:“你有亲眼见过陈良仁去登门吗?”
那妇人点头:“见过几回,每次都与老爷在书房密谋,不叫人从旁伺候。”
沈娇蹙眉:“既然如此,那便是无人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了?”
那妇人顶着一张扭曲残容,抬眼打量沈娇片刻,才又说:“这宅院原是李大人给外室朱氏置办的,朱姨娘家乡有一种毒草,无色无味,人吃了立时还不会发作。
要隔上一段时日,才会慢慢死掉,就是华佗在世,都查不出来死因。好些老爷想让她除掉的人,都会被引到这幢院子里,悄悄了结。”
乌嬷嬷听着也是胆寒,忍不住看了看沈娇。
沈行之是从那处回来之后,过了几个月才在家中去世。
期间不知遍请了多少名医诊治,都说查不到病因,可不就是与这妇人的说法都吻合了吗?
沈娇却目光灼灼的落在那妇人身上,问:“这朱姨娘原先是做什么的?”
妇人面容微惊,声量也比之刚才压低了几分,似乎略带愁苦。
“是个扬州瘦马,被大人买下,做了外室。”
不等沈娇再问,她突然俯地咚咚叩头。
“奴一生尽毁,活着的唯一念想,便是要睁眼看着那个畜生下地狱!
奴近来听说过有关于夫人的事,甘愿为夫人鞍前马后,求夫人替奴报这血海深仇!”
沈娇心中有数,并没答应什么,只是吩咐珍珠将人领下去好生安置。
妇人走了,徐小莲却仍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娇问她:“你可还有事?”
徐小莲再次叩首:“求夫人救救我的孩儿。”
沈娇早料到她的意图,这些日子都在等着。
但徐小莲一直忍着不提,直到今日,当年的事情有了些眉目了,这才开口来求。
是个有心机的。
“我已经暗中派人打听过这事了,伯爵府的小公子尚在停灵期间,耀宗暂时不会有事,你可以稍宽些心。
但对方毕竟是伯爵府,至于要如何将他救出来,还是得从长计议,你且先去,等我消息。”
徐小莲还待说什么,沈娇已经神色倦怠,她只得悻悻退出来。
她走后,乌嬷嬷悄声问沈娇:“夫人可是还记恨她这些年的不敬?”
沈娇神思游离,似乎并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方才那妇人身份有些蹊跷,并不像是她先前口中说的同乡小姐妹。”
乌嬷嬷回想片刻,这才暗暗点头道:“观那妇人举止言语,被毁掉之前,应当是个知书识礼的,不像是个给人浆洗衣裳的粗使婢女。”
沈娇想了想,吩咐道:“嬷嬷,你这几日多安排人出去打听,目前的朝堂要员和勋贵世族,凡是姓李的都要上问一问。
还有,从前那位李大人的外室院子,也要派人去查勘一番,若有什么发现,随时来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