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要休夫,要赶他们出府,原是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
但现在看来,倒是完全不必了。
他敢侮辱西北军,便是万死难赎之罪,其罪当诛。
她笑了笑,巧妙敛去眼中的锋芒。
好在她不是单纯喜欢逞勇斗狠的性子,她也有的是耐心,将这群宵小一步一步吞噬干净。
“我是在祭拜你儿子。”
陈良仁笑容僵住,头上犹如被晴天雷劈了下来。
沈娇继续不紧不慢的道:“我昨儿听说,你那宝贝儿子送进东平伯府之后,当天晚上就跟那家的小公子合了寝。
夜里旁边躺着那么一个人,他半夜叫得嗓子都喊破了,愣是没人来理一声。
哎~这孩子虽然生得面相不好,十分不讨我喜欢,但好歹也是被我一手养大,又从我府上出的门,我不多尽尽心意,也是说不过去。”
她笑看着陈良仁,也学他方才的表情,示威着道:“不过想来我做这些也是多余,因为你心里必定是不会介意的,用亲儿子的一条命,来换一门好亲,对你还是相当合算的呢!陈举人,你说我说得对吗?”
陈良仁瞬间破防,直指沈娇面门:“你!”
看着手腕上还隐约渗着血的伤处,他愣是把后面那句“你不要欺人太甚”,给咽了回去。
“三日后,给我滚!”
沈娇冷冷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终究是陈良仁顶不住这无声的压力,咬着后槽牙连连说了几句好,一甩袖子绝尘而去。
他走后,乌嬷嬷遣开院子里的下人,一脸担忧着上前。
沈娇别过脸问她:“我记得,陈玉兰从前定了个未婚夫,像是个从军的?”
乌嬷嬷隐约记得这事,点头道:“是的,听说还是指腹为婚的。后来陈家一家人都进了咱们府,许是嫌弃人家只是个兵丁,便闹着要退,也不知最后退没退成。”
沈娇冷冷道:“安排人对外放出风声去,就说她那个未婚夫是在西北效力的。”
乌嬷嬷会意,笑着连连点头。
陈良仁想借西北军作为把柄来拿捏她,那她便让他好好尝一尝,这反过来被拿捏,是个什么滋味。
彤儿喝过她的血,身体恢复得很快。
大夫前日才来诊脉,说她胸腔肺腹都有大量积水,怕是撑不久。
今日再来诊脉时,便拍案道:“真乃奇迹发生!小姐脉搏浑厚,完全没有两日前虚浮飘滑的症状了。”
他又追问彤儿这两日用了什么药物,屋里小丫鬟嘴快,刚要张口炫耀,被乌嬷嬷轻咳一声制止了。
“左不过是祖宗的福荫保佑着,金贵的补药吃着,再加上您老的医术高超,这才从鬼门关前头把人拉了回来,当真是多谢您了!”
大夫得意洋洋,领了赏钱,便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送走了大夫,乌嬷嬷回房来找沈娇,沈娇正把一件桑丝中衣从身上脱下来。
商户人家不能穿丝绸,虽说她如今也能算上是举人之妻,可终究不想太过张扬,这些名贵柔软的衣料只是贴身穿着,外衫仍只用苎麻棉材。
“夫人,您这……”
沈娇转身,见乌嬷嬷盯着自己的后背,一脸惊惧,便也走到铜镜前,转过身去看了看。
只见她纤细白嫩的背脊上,赫然垂下一排暗褐色的伤印,足足有七处,每一处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
是人骨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