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姝探手在他腿上一摸,一股濡湿传到手心。
她顿时炸毛:“都流血了还是小伤?”她也不管会不会打扰到赵景休息了,径直推开他缠绕在她腰间的手臂,探身过去看他的小腿。
裤管破碎成一缕一缕的,上面积下了很多松枝和枯树皮,再混着血迹,整个狼狈不堪。
齐云姝心口一下子堵塞住了又气又急:“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忍?”
赵景疼得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她则不由分说替他清理起伤口来,弄掉枯树皮,上面是一道道血痕,有的深深地勒进了肉里,裤管沾着皮肉,皮肉带着血丝……
齐云姝红着眼眶沾水将伤口洗净掏出现采的草药,揉巴揉巴直接覆盖上去。
也不容他多休息了,为他寻了一根拐杖扶持着他出山。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再度被拉长,赵景瞧了一眼,因为太阳是从两人的身后照过来的,两人的倒影并没有重叠在一起。
他不甘心地挪动了一下,让自己贴着齐云姝走,再看时,两道身影完美地重合就像一个人!
齐云姝发现了他的小心思,无奈地扯扯嘴角嘀咕一声:“幼稚!”
赵景抬眸看她,阳光仿佛静止了,山风也静止了,整个天地间好似就只有他们两个,这般岁月静好,安宁度日好像也很不错!
但前提是她不会离开,永远不会!
为了留住她,赵景的腿伤原本在第二天就可以止住血,可不知为什么齐云姝刚给他处理好,过不了两个时辰,她再来换药的时候伤口又绷开了。
“你干什么,这条腿不想要了吗?”
还有上次都快要治好的右手也开了疤,齐云姝皱着眉头看着他,一双眸子里含着说不清的情绪,透过他幽黑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进去,她想知道他到底想要闹哪样?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她是个医者,不是傻子!
赵景被她盯得突如其来地心虚,但他却是个心理强大的,眼珠闪了闪便立刻控制住了,他干着嗓子道:“陪着我不好吗?”
声音低沉又带着久未喝水的沙哑,但这声音却并不难听,反而犹如一道凝为实质的匕首扎进了齐云姝心底。
“你……都听到了?”他这样说话,齐云姝毫不怀疑洛驿跟她说的话已经落入了他耳中。
“他的声音不小,我的耳朵也好使!”事实上洛驿虽然控制了声音,但却并没有刻意避开他,或许他原本就存了故意说给他听的心思。
“我……对不起,其实……我可能该去本味楼了!”齐云姝焦急地抬头看看天色,她该走了,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
松开他的手,她站起身……
赵景手心一空,呆呆地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至少她没有承认她是为了别的男人而离开他,她只是去本味楼了!
他自我安慰!
尽管心里这般想着,可这位年轻瘦弱的男子却在第一时间支撑着站起来,撕掉了绑在腿上的厚厚的纱布。
昨日扯掉它们,他是希望能够用它们来拖住她离开的脚步,然而却并不管用,而今日却是不希望它们太过沉重挡住他追上去的脚步。
齐云姝找不到路,但是她早有准备,她在前一天的傍晚就跟村里的王大娘家里说好了,雇了他们家的牛车,便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
不到小半个时辰,她便赶到了城门口。
南城镇是一座有着年头的小镇,以前在战乱时期,因为易守难攻的天然地势,还是兵家的必争之地,所以自来就修着厚重巍峨的城墙。
经过岁月的洗礼,青砖已经泛着灰白,上面有着刀剑勾勒的印记。
在灰墙之下,齐云姝一眼看到了扶着头用手肘靠在墙上的洛驿。
他一身绿黄相间的锦衣,头戴珠冠,打扮得跟一只锦鸡似的,看着既富贵又张扬。
他原本等得有些百无聊赖,不停地低头玩着手里不知道在哪里扯的一株玉兰花,但一抬头便看到了齐云姝,她就站在离他不过十步远的地方。
远远看着她身形纤细,身姿窈窕,五官清妍美丽,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泛着碧波,身上没有任何京城官府千金身上的那种任性与刁蛮的气息,满满都是温婉与清新。
这样的她满足了他对女子所有的幻想,所以他才会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就对她好感满满,尤其她还会一手医术、厨艺,要是她真的决定跟他走,他想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不,半眼也不会!
他激动地上前:“阿姝,你来了!”一边说着不动声色地把玉兰花递到她面前:“喜欢吗?”
齐云姝瞪大眼睛看着他愣愣地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送给你啊!哎,难道你没有看过话本子吗,里头的书生秀才不常常都给自己喜欢的姑娘送花儿吗?”
说完见齐云姝迟迟没有接花的意思,他手指轻动,以一种快到模糊的动作挽了一个手法,那花瞬间脱手插到了齐云姝的发髻上。
她的头发乌黑发亮,柔柔顺顺地挽了一个简单的环髻固定在脑后,只留下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被风吹得地胡乱飘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