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的事情,太子妃每日都会事无巨细的询问奶嬷嬷和他身边的宫人。
太子这么问,太子妃就把皇长孙的日常禀报给太子听。
原本以为几时吃了、几时睡了这样的小事,太子会不耐烦听呢,可是皇长孙现在也才两个月大,除了吃吃睡睡这样的小事,太子妃还真是没有别的事情好汇报。
没想到,太子听的还挺认真。
太子妃说完了皇长孙的事情,想了想又说:“臣妾在给康哥儿做衣裳呢,殿下觉得绣如意纹好不好?”
平安如意,自然是好意头。
太子点头说:“如意纹是不错,不过你每天要忙的事情也不少,有时间做这个?别累坏了。”
“多谢殿下挂怀,”太子妃感激道,“给康哥儿做衣裳,臣妾不觉得累,而且宫务有庄婕妤帮着臣妾掌眼呢,倒比从前轻松了不少。”
“是么,”太子笑了一下,倒没再说别的,就又走进内间看了眼皇长孙,然后出来和太子妃说,“孤看康哥儿睡的正香,就别扰他了,明儿再来看你们。”
太子妃赶紧起身送他。
太子离开之后,胡嬷嬷半是可惜、半是欣慰的说:“若是知道殿下这个时辰来,就让乳母把皇长孙抱回去了,不过殿下这样疼爱皇长孙殿下,对娘娘而言,也是好事。”
太子妃也有点舍不得太子,不过要是让她为了留住太子,就把儿子撇开,那太子妃更是舍不得。
“是,殿下疼爱康哥儿,本宫也替康哥儿开心,”她走回拔步床边,守着皇长孙给他绣衣裳,面上尽是柔和的笑意。
太子从正院出来,问张保:“今日如何?”
张保跟在太子身后,把底下人回禀的,关于绍王妃一行人在东宫后院的所行所为禀报给太子。
从太子妃和绍王妃,到庄婕妤和虞次妃,都是详略得当,半点儿不掺假。
最后一个字落下,刚好走到承华殿。
庄韫兰为接待绍王次妃的事情愁了半个月,这会儿也算是功成身退。
甭管她今天把虞次妃招待的怎么样,反正这事儿暂时算是结束了,短时间内,她应该是不需要再与这位情商爆表,但立场可疑的社交达人打交道。
至于本场社交的后续问题,太子不都说了么,只要她没错,那他肯定就护着她。
对此,已经做完自己所有能做的事情的庄韫兰选择相信太子,解放自己。
太子进去的时候,他的太子婕妤正舒舒坦坦的斜倚在罗汉床上面喝紫苏饮子。
旁边两个宫女,一个站在冰盆后面给她打扇送风,另一个站在她身后,替她通头发。
太子一看到这场景就笑了,“你这日子过的,可真是闲适。”
散着头发见太子,那肯定是挺失仪的,庄韫兰原本还打算告罪呢,可看太子这神情,她也就歇了告罪的心思。
金主爸爸明摆着是没把这个当回事,她要是非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跪地磕头,那不成了扫他的兴了。
芍药和海棠已经退到旁边行礼了。
庄韫兰就从罗汉床上面爬起来,跟太子福身,用很寻常的语气和太子说笑:“那殿下可就是误会妾了,妾忙的时候,您也忙呢,当然就不知道妾也在忙了。”
太子把她扶起来,一起坐在罗汉床上,这么近的距离,那头乌黑柔亮的头发上面飘散着的清香气息,自然也就萦绕在了太子的鼻尖。
“这个时辰,头发都洗完晾干了,还敢说是有跟孤‘共苦’?”太子好笑的瞥了她一眼,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先时和定王吃酒的那天。
他的目光太温和,庄韫兰的胆子就更大了。
她来了兴致,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太子的装扮,然后现学现卖,指指太子腰间坠着的那枚玉佩,用诧异中带着倾慕的语调说:“殿下这枚玉佩,肯定是和发冠、衣裳一起制的吧?怪不得这般相得益彰,也就是您这般人品气派,若是换了旁人,肯定叫这身装扮压的看不见人了。”
太子已经知道今日在正院发生的事情了。
这会儿一看庄氏的模样,他就知道她在学谁。
“错了,”太子没忍住拿扇子点了下耍宝人的额头。
庄韫兰让他点了个懵,疑惑请教:“殿下听妾这样夸您,不开心吗?”
然后她慢半拍反应过来,什么叫“错了”啊?太子知道她这是在干什么?
太子含笑看着她,等着她自己琢磨。
过了一会儿,庄韫兰明白了。
太子这是已经知道了她和虞次妃今日的相处,但他觉得她学错了。
“绍王次妃就是这么和妾说的啊,”庄韫兰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太子这才替她解惑:“虞氏这样夸你,是因为你是女子,女子大多爱惜皮囊,她从外貌着手,却又另辟蹊径,既盛赞你美貌,又表明她在审美之道与你的契合之处,自然使你恍若偶遇知己,就像她称赞的那些糕点,不也是按照你的口味夸的?”
庄韫兰:怎么还刻板印象了呢。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太子分析虞次妃,那是分析的半点没错。
庄韫兰有点沮丧的说:“所以妾是只学到了皮毛,却丢了精髓,乃至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那按他的说法,她要是想拍他的龙屁,应该从他的字着手,夸风骨嘛,然后由字推人,花式夸奖太子的抱负和才能,表明自己也是那样的想法才是。
马屁技能果然需要天赋,强行点亮是不可能的。
太子有点好笑的把人揽住:“你说你,没事儿学她做什么,孤不是都和你说了,你原本的模样就很不错么。”
庄韫兰马上决定放弃这门难学的课程,坚决不为没收益的事情为难自己。
反正只要她放弃的够快,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她。
太子看着她的神情又是一笑,慢慢引导:“不过这里面还有一层干系,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
庄韫兰条件反射就想皱眉,却被太子按住了眉心。
太子无奈的说:“你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在这些东西上面费心思啊?也罢了,孤提醒提醒你,和虞氏分开之后,你身边难道就没有什么人,和你一样因虞氏那番话而生出知己之感,乃至屡屡在你面前,为虞氏美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