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次警署偷袭,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人反应过来。
社长被抓走了,就连报社的先生们都被抓走了。
危急之时,是小船拉着长卿躲了起来,才躲过一劫。
两人在暗处看到了一切,是报社里的社员背叛了组织,为了钱出卖了大家。
长卿挣扎着要去救社长,却被小船死死地捂住了嘴。
滚烫的泪水顺着长卿的眼角滑落,直到变得冰凉。
报社被封了,长卿无处可去。
小船把他带回了家里,原本一贫如洗的家里多了一口人就更加拮据了。
只是想到是社长的孩子,小船的家人也就接纳了他。
毕竟这一家子这么长时间也是受了报社的接济才过得好一些,没道理现在人家落难了就视而不见。
只是长卿每天都咳嗽不止,小船知道他是需要吃药的,但是却不敢提。
在这个家里,都是在挣一口饭吃,哪里有钱吃药呢?
后来小船从邻居婆婆那里听来了一个偏方,说是去山上挖一种草药,熬成水,喝了有效。
小船就带着长卿漫山遍野地去找草药,但是往往都是小船在山上跑,长卿就找个小船叫他能听得到的地方坐着等。
等着小船装满草篓子就回家。
回家的路上,小船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我第一次跟你打招呼你为什么不理我?”
一直到现在小船还耿耿于怀,他觉得自己太没面子了。
谁料长卿只是苍白着脸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身上不干净,我不想弄脏你。”
这话一出,轮到小船傻眼了,他不干净?
长得白白净净的不说,身上的小西服也平平整整的,连个补丁都没有。
长卿要是看上去都不干净,那谁还算得上干净呢?
自己吗?
小船低头看了看自己,破了个大洞的裤子,沾满了稀泥的鞋子,还有藏污纳垢的指尖缝
这算得上是干净的吗?
要不是因为长卿一脸真诚,小船都快要以为这是在阴阳他了。
“你觉得我身上干净吗?”
却见长卿看着小船清澈的眼睛认真地眨了眨眼睛,“干净呀!你身上没有病气,没有药味!”
原来如此!
听了长卿的话,小船才算真正明白他嘴里的干净指的是什么。
遂宽慰道,“瞎说啥!你哪里是不干净,我们这种穷人家,就是病了也没得药吃,身上自然是没有药味了。再说,谁敢生病?生病了就没饭吃!”
长卿落寞地跟在小船身后,看着他灵活蹦跳的身姿羡慕得不行。
“我从小就吃药,从不会吃饭起就开始吃药,有时候吃不下去饭,也得吃药。他们都不跟我玩儿,说我是个痨病鬼,会传染。”
原本在前面欢快走着的小船闻声骤然停下了脚步,原来是因为别的孩子骂他,排挤他,才让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干净。
所以第一次不愿意和他握手。
不知道从前的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样,鼓起勇气和别人握手却被一一拒绝呢?
所以哪怕第一次他没有握上自己的手,也没有收回视线,当时的他恐怕是在吃惊吧?
吃惊于有人愿意跟他握手。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小船放下草篓,拍了拍手上的灰。
坚定地把手伸向了低头暗自神伤的长卿。
“你好!我叫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