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羡大笑:“怪道人说郦氏一门六虎,不守闺范,果然泼辣得紧,家学渊源哪!”
乐善一时不慎,被拖得跌倒在地,惨呼出声。
杨羡勒住缰绳,轻轻伏在鞍上,意态风流。
“念你是个女流,我不为难你,只要你跪地求饶,立誓为婢三年,为我脱靴磨墨,侍奉枕席,我便救你姐姐,如何呀?”
众人哄堂大笑。乐善趴在地上,双手恨得把草都抓烂了,心想:尽管猖狂得意,早晚把你下油锅煎个稀烂!
下一刻,她竟真的跪下,一副柔弱女子做派,泪水盈盈道:“杨郎君,杨衙内,求你去救我姐姐,要我为奴为婢做什么都好!我四姐夫是开封府主官,你救了她,沈家他日必有厚报的!”
众人七嘴八舌:“哎呀,还真的应下了?”
“沈家,哪个沈家,咱不认得呀!”
“小娘子,我去救你姐姐,你也侍奉我三年如何呀?哈哈哈!”
杨羡看着凄惨无助的乐善,脸上的笑突然就没了,他猛地扬起鞭子,一鞭就将最后调笑乐善的那人抽下马去,厉声问:“你刚才说的是哪一家?”
“开封只得一位主官,汴京还有哪个沈家,沈太夫人与一众女眷,全都陷在贼窟了!”
杨羡变色,沉声下令:“带人去开封府报信,剩下的人跟我走!”
他抽出腰间宝剑,斩断马后那根绳索,将乐善一把捞上来横在马前。
“抓紧了,掉下去我可不会回头救你!”
说完,他掉头直奔延月庵而去,大批随扈紧随其后。几个纨绔郎君面面相觑。
“哎,真的走了?”
“杨衙内!杨衙内!我们怎么办哪!”
延月庵厢房里,好德被捆得严严实实,丢在厢房的床上。
门开了,慧静走进门来,外头的盗匪关了门。
好德下意识往角落里缩去,慧静微笑道:“娘子不是来求子的么,我这不就给你送子来了!”
好德察觉对方换作男人的声音,惊异道:“你——你到底是……”
慧静笑道:“我靠着这身男扮女相的功夫,扮作女人身形,走遍各府州县,出入高门大户,过手了多少妇人,极少叫人识破的。延月庵主持好意收留我这‘孤苦妇人’,不想我夜半迎盗,占了她的庵堂!哟,盼着你家那位沈大人来搭救呀,我还怕他不来呢!”
好德面色一变:”延月庵是个陷阱?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家官人!“
慧静抚摸她的脸:”这话不是娘子问得!今夜三更,一把火将这里烧个精光,娘子不愿曝尸荒野,只有从了我去!“
好德指尖悄然探向袖里金簪,作势往床柱撞去:“郎君专门奸骗良家妇人,只怕得了手,未必肯饶我性命,那奴家还不如立时就死了,好过受人玷污。”
慧静一把抱住她:“只要乖乖依我,哪里舍得杀你!”
好德举起被捆缚的双手,娇柔道:“就使性命保全,疼也疼杀人了——”
慧静松开了她的绳索,又去脱她衣服,好德假意依从,瞅准时机,簪子对准要害狠狠扎去。
下一刻,慧静惨叫一声,从好德身上滚了下来,捂住血污一片的下身惨嚎不已,他恼羞成怒,狂吼一声,径直扑了上来,狠狠扼死好德咽喉,要将她生生掐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洞穿了他的后背,滴血的剑尖几乎到了好德眼前。
慧静倒了下去,露出杨羡染上血污的脸。
杨羡随意地用衣摆擦了一下血迹,一脸轻描淡写,犹如刚砍破一只瓜。
乐善扑了上来,一把抱住好德:“四姐姐!”
好德醒过神来,也认出眼前人了,顾不得许多,张惶道:“延月庵只是诱饵,半道还有埋伏,有人要杀官人!”
杨羡一听,提起剑掉头便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盯着乐善阴森森说了一句:“郦五娘,可别忘了你发的誓,我会再来向你讨的!”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乐善发现好德浑身发颤,忙握住她的手。
好德牙齿战战,却擦去脸上的血,强作镇定:“我不要紧,我是沈家的娘子,此时不能乱了章法。对,先去救太夫人!”
好德奔向禅房,两名杨家护院紧随其后。
此时,沈睦搂住昏迷的归娘,一脸绝望,琼奴也无力地靠在太夫人身边。
忽然外面传来喊声:“不好了,有人杀进来了!”
两个满身是血的盗匪逃窜到了禅房外头,一人恼羞成怒道:“里头的一气杀了,与众兄弟偿命!”
此时,好德带着杨家护院赶到,护院与盗匪缠斗在一起,难分胜负。
一名盗匪砍了护院一刀,闪入禅房,冲着太夫人举起屠刀!
好德想也不想,捡起地上护院的刀,冲着盗匪狠狠斩了下去,盗匪身体一歪,倒了下去。
另一名盗匪也被护院砍倒在地。太夫人震撼地伸出手去:“四娘!四娘!”
好德俯下身,一手紧紧搂住太夫人,柔声安慰:“没事了,太夫人,没事了!”
琼奴如获新生,攥住好德的衣袖,失声痛哭。
乐善落后一步赶来,只看到好德手里的刀还在往下滴血,整个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