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里传来呜呜的声音,袋中人挣扎个不停。
寿华忽然说:“五娘,夜深了,去瞧瞧他们酒宴散了没。”
乐善刚要出门,迎面撞上琼奴,琼奴慌张地喊:“二娘,快去瞧瞧你家官人。快打、打起来了。”
众人惊讶,忙要出去瞧。
乐善兴奋地扯了好德要跟,走到门口的康宁回头一人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这热闹也是你们好瞧的,一边玩去!”
康宁把门一关,好德冲乐善做了个鬼脸,乐善双手叉腰,哼出一声:“稀罕!”
郦家花厅里,桌上摆放着酒菜,范良翰藏在桌底下,抱着桌腿不放,警惕地盯着外面两个连襟。
杜仰熙道:“范兄,说好了要结女婿盟,转脸就向娘子告密,卖了我和柴兄的是你不是?”
柴安道:“告密时怎的不怕?瞧你这点儿出息,我不打你。出来。”
范良翰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不。”
杜仰熙笑道:“世间惧内的男儿多了,怕到仁兄你这份上的,天底下也是独一份了。”
范良翰死死抓住桌腿,梗着脖子,辩解道:“怕老婆怎的?怕老婆,那是中华男儿世世代代的好传统!这不是怕,是敬,是爱!那些个嚷着惧内的,有漂亮贤惠的老婆没有?是嫉恨!都是小人!”
柴安和杜仰熙互看一眼,齐齐动手,一人拖他一只脚,硬是把人拉出来,范良翰杀猪似地叫起来:“娘子,救命,救命啊!”
福慧康宁恰好赶到,范良翰一看,如同遇到救星,跳起来飞奔过去,藏在福慧身后,扯住她袖子:“娘子,救我啊。”
康宁诧异:这是怎么回事儿? 范良翰告状:“他们两个——”
杜仰熙坦然自若道:“不妨事,他拼了命躲酒,竟钻到桌底下去了,不过是闹着玩罢了。”
范良翰还要说话,柴安扫了他一眼,范良翰没胆量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康宁看见了这一幕,立刻狐疑地看向柴安。
柴安对上康宁怀疑眼神,马上踉跄几步,扶着头坐下,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唉,我也多吃了两盏,头痛得很,站不住了。”
康宁点头,温言道:“大姐夫也少吃两杯,姐姐今日受了惊吓,你接了她回去,可要好生安抚。”
福慧也说:“是啊,夜已深了,我们该回去了,酒宴也散了吧。”
杜仰熙忙作揖:“多谢二姨费心,谢三姨提点。”
郦娘子拿着锅铲子过来,一身烟火气,满脸诧异道:“怎么,这就要走呀?我那荔枝腰花刚起锅——”
琼奴向她眨眼睛:“娘,大姐夫要早点接大姐姐回去的。”
郦娘子恍然大悟,笑成一朵花:“我糊涂了,快,去楼上请你大姐下来。”
“是,我这就去。”
杜仰熙道:“不敢劳烦,我自己去,自己去。”
街上,柴家小厮扶着“酒醉”的柴安上了车,康宁跟在后头,冷眼旁观。
柴安似乎醉得狠了,一上车便沉沉睡去。
“官人?”
柴安翻了个身,似乎睡得更沉了。
康宁冷笑一声:“官人,车上没有铺盖,千万睡不得,为妻替你醒一醒酒吧。”
说完,她拔下发间簪子,就往柴安腰上轻轻扎了一下,见他还是装睡不醒,就要重重扎下去。
柴安猛地握住她的手,笑道:“谋杀亲夫啊。哎呦,娘子饶命。”
“醒了?”
“醒了醒了,娘子有命,不敢不醒。”
康宁哼了一声:“在我跟前弄什么鬼,你暗中助那杜探花捉奸,可曾提前报过我了?”
柴安握住康宁的手,赔笑:“娘子好不公道,人家夫妻议定了,要设个局捉贼,我好心相助,怎么倒成罪过了?”
康宁用力抽回手:“哼!大姐姐要一口应了这个局,便可自证清白,她要是支吾不敢应,反而坐实了罪过。好一个杜仰熙,明面儿上要拿严子美,背地里分明试我大姐姐呢。”
柴安笑着靠过去,伏在康宁膝头:“他两个才成婚几日,揭盖头前又不相识的,新郎官生疑也不为怪。若非严贼无端作恶,哪显出大娘白璧无瑕。经此一事,该是再无疑心了。娘子也别恼他,世间似你我这般,两无猜疑的恩爱夫妻,毕竟少有嘛。”
康宁突然道:“停车。”
柴安起身:“娘子?”
“我不恼他,单恼你。谁同你两无猜疑,你对那杜探花有义,却瞒得我好苦,下车!下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