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莲华寺
白莲教青阳法主、密宗红日法王、萨满教祭司乌力罕等人穿着黑色兜袍又一次坐在在密室的圆桌前。
青阳法主率先开口道“乌力罕,达赉逊何时能够攻破京师?”
乌力罕嘿嘿一笑说道:“明人的勤王军队已至,经过几日的试探,我发现似乎现在只要打来孙汗不攻京师,这些勤王的军队就只在城内防守,不会出城迎击。但只要我等攻城,这些军队就会像疯了一样冲上来!”
闻言,青阳法主右手手指轻轻敲击在桌子上:“看来,明人朝廷内部也是各有心思!”
红日法王手中盘着佛珠,片刻后说道:“乌力罕,依你所言这次你们蒙古人不打算继续攻打京师了吗?”
乌力罕冷笑一声道:“攻破京师,这样的梦就不要做了!内阁首辅亲自到安定门前坐镇了,朝廷又组建了新军,这些士兵一个个悍不畏死,加之京师雄关,根本攻不破!”
青阳法主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听到坐在密室最深处,一直未掀开兜帽是男子开口嘲讽道:“这次达赉逊能够破开宣府直逼京师,本就是畿辅各州、朝廷中的文武官员的手笔。
为得便是平了这些年各州各府的烂帐,否则,你真以为达赉逊能够领着这十几万人破开宣府重镇?”
“詹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乌力罕语气不满地质问道
坐在密室最深处,戴着兜帽的詹瀚不满地说道:“什么意思?如今的蒙古人早就不是当年横行天下的蒙古铁骑了。更不用说这些年皇帝还砸了不少钱在九边重镇,达赉逊能进得来是因为有人想让他进来。
懂规矩的话,劫掠的一些牛羊牲畜离开,就当是给达赉逊的辛苦钱,若是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会死得很惨!”
乌力罕一拍桌子,愤怒地站起身“你……”
青阳法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够了,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已经安排人把明人朝廷的烂事翻出来公之于众,只要乱了民心军心,我们还有机会!
青阳法主一声轻喝,乌力罕冷哼一声坐了下来,一时间现场竟沉默得有些尴尬。
过了好一会,红日法王皱着眉头,指着密室外面,有些疑惑地说道:“不对劲啊,怎么会这么安静?”
经其提醒,青阳法主等人也反应过来,外面实在太安静了。
“我密宗在建这间密室的过程中,使用的特别的手法,在保证了密室隔音的同时,扩大了外界声音的传入,可现在外面太安静了!”
青阳法主开口道:“会不会是外面的人都离开了?”
红日法王开口说道:“不,这里是我密宗的秘密据点,外面一直有我们的人不断巡逻,不可能不打招呼就全部离开。”
红日法王话音未落,只听“轰”得一声,密室大门被人踹开,一道阴柔的声音传来:“一群阴沟里的老鼠,也敢在此密谋造反!”
“哪里来的朋友,来我莲华寺做客也不跟主人打声招呼!”
这时,一名身穿白色斗牛服,面白无须的男子走了进来:“主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我们东厂眼中,天下哪里都是我们自家的地方。
你这番僧来非法建立宗教场所、圈占土地、诓骗百姓钱货、放印子钱、造谣污蔑天子、如今更是密谋造反……”说到这里,领头太监用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
“这里的人全都都跟我们东厂走一趟!”
说话间,十几名身穿黑袍、手持绣春刀的太监领着几十名番役走到领头太监身边说道:“千户大人,外面的僧兵已经全部拿下!”
青阳法主口中一声低喝:“动手!”说话间,青阳法主右手往兜袍中一抓,随后一把粉末撒向东厂诸人。
与此同时,红日法王双臂一抖,一对成人手掌大小、嵌着锁链钩索的铁质转轮从他的袖口中滑出。
只见红日法王手臂一甩,两枚转轮对着东厂众人飞射而出,转轮飞射利刃旋转,极速旋转的转轮发出一阵嗡鸣之音,扰得众人头脑发昏。
坐在密室东南角的乌力罕从腰间抽出一把柔软如蛇的弯刀,只见他手腕用力,弯刀立时挺直,双腿使力窜到领头太监面前,弯刀带着凌厉的对着领头的东厂太监劈砍而去。
“一起动手,先杀领头太监!”
“死太监,拿命来!”
“接我一刀!”
说时迟那时快,青阳法主撒出的粉末已经糊到东厂众人面前,红日法王手中的转轮上旋转的利刃眼见就要将领头太监的脖子划破、乌力罕的弯刀也对着领头太监砍去。
只见领头太监嘴角微微翘起,冷冷一笑说道:“呵,垂死挣扎罢了!”
“砰……砰……”
随着东厂番役掏出前些日子赶制的鸟铳噼里啪啦一阵开火,青阳法主、红日法王、乌力罕三人瞬间被鸟铳击中。
“狗太监,竟然用火器!”
“卑鄙……”
身穿白色斗牛服的领头太监和几名手持绣春刀的太监无视几人的无能狂吠,踏着禹步如同鬼魅一般蹿到青阳法主几人身旁,只见他们或是挥刀劈砍、或是攥指成拳,或是甩臂如鞭。
须臾之间便将被鸟铳打伤的青阳法主等人制服。
领头太监冷冷地看着三人说道:“跳梁小丑,也敢放肆,你们一举一动都在东厂的眼中,真以为自己行事不留痕迹?”
青阳法主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都没有出现在京师,东厂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被俘的红日法王思索片刻也想不到自己等人是如何暴露行踪的,只得叹息一声说道:“还请这位大人让老衲做个明白鬼!”
领头太监嘿嘿一笑并不解释,这时乌力罕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惊呼道:“詹瀚,一定是詹瀚出卖了我们!”
闻言,青阳法主、红日法王将目光投向坐在密室最深处的那个身影。
只见他缓缓从密室深处走出,露出一张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正是兵部右侍郎詹瀚。
只听詹瀚开口说道:“曹公公,老夫按你说的办了,可否放过老夫的家人!”
身穿白色斗牛服,被称作“曹公公”的领头太监笑着说道:“詹大人果然很识时务,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人!”
詹瀚苦笑一声拱手说道:“曹公公,陛下的看重,老夫当真是承担不起!”
“真以为本千户是在夸你?”
曹公公冷笑一声后,抬手对着北方拱了拱手说道:“你们的一举一动早都在陛下眼中看着,陛下此次御驾亲征,就是为了让你们自己跳出来!”说完曹公公便押着众人前往诏狱。
文华殿偏殿中央摆着一副棋盘,密密麻麻的黑子在棋盘之上摆成大明疆域的模样。
朱载壡的幕僚得到东厂传来的消息后,伸手将偏殿中央棋盘的右下角的黑子全部拿掉,喃喃自语道:“第一局,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