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五涌喜不自胜,抱着女儿喜极而泣。郭相言长舒口气,忙牵着骡车过来。
徐翠珍和陶雅雯可是大气都不敢喘,陶雅雯甚至已经想好痛哭流涕求楚禾带上自己的话。
虽然舍不得姎儿,但楚禾厉害啊!跟着她有肉吃!
陶三之也彻底松下心弦,他真怕阿禾撇下他们独自离开。
蹄声哒哒踩在石块,本来是铺着青砖的,但年久失修,现在路面砖块凌乱。
路上哀叫声不断,但驴车上安静地都能听到寥寥风声。
驴车继续向前,太阳半躲在云后。空气愈发闷热,腐臭味浓烈的有些熏眼睛。
楚禾用力抽打驴子,提速往前奔去,还好那一颗颗头颅足够可怖,一路还算畅通。
晚上寻了一处林子,将那些头颅深埋,烈酒洗完手后在地面撒上石灰。最后点上艾蒿条驱蚊,楚禾这才钻进帐篷里。
板车搬进,牲口就拴在帐篷边上,一有动静就能听见。
她们尽量选了人少的地方过夜,就这还是有人盯上了她们。
可能是想抢这顶帐篷,也有可能是驴车,或者是为了韩安儿,不过可能三者皆有。
楚禾听到深夜窸窣声后就立马起身,拿起大刀就钻出帐篷。
趁着夜色,没等几帮人靠近,楚禾直接冲出去,见人就砍,没有废话。
动作间,人头骨碌接连滚下缓坡,几波流民刚露头眼睛就猩红一片。手一摸,指缝一片黏腻,浓重血腥味直钻鼻腔。
“啊!啊!”
“啊!啊!啊!”
一堆人压着嗓子惊呼。本来这倒没啥,但脚下一颗颗球形物滚动,绊倒在地后直接和那东西脸对脸嘴对嘴。
待看清后不自觉瞳孔放大,尖着嗓子翘起手指疯狂乱颤。
楚禾快步追向前,这些人看见人影立即如惊弓之鸟一样尖叫着四散逃开,落后的被楚禾一刀砍下。
直到惨叫声远去,楚禾这才退了回来,不能离帐篷太远。
脱下满是血迹的外裳,团成一团丢弃后走进帐篷。
看清走来之人,陶三之这才端着油灯带着一众人走近。
“以后的路怕是更难了。”从早就备下的水盆中洗净双手,楚禾接过递上来的帕子。
“朝廷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硬是让这么多无家可归灾民沦为流民,四处作乱。”
吴婆子脸上的皱纹多了几条,即使不短吃食。但数日奔波,整个人灰扑扑的,全无往日精神。
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每次阿禾一个人冲在前头时她总是胆战心惊。生怕哪天了受伤,或者或者回不来。
可是官道这么宽,阖州这么大,她们却寸步难行。
“尸臭味越发浓了,我们得赶紧过八文江。然后找个山林躲一阵,等情况好些再出来。”楚禾在火炉上放了一碗醋,醋汽逐渐挥发开来。
“那我们还去不去宜州?”徐氏闻言开口问,她心里也是不想去什么劳什子宜州。大老远的,天气要变冷了,别冻死在半路。
“不去了。”沉默许久,楚禾才轻声出口。
“唉,阿禾去哪儿我们祖孙俩就去哪儿。”吴婆子怜爱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姑娘,上前轻轻摸了摸楚禾乱糟糟的发髻,摇着头拉过孙子到一边躺下。
也不知道阿禾过去经历了什么,为何这般警惕,不安,又敏感。
这孩子心里是渴望被爱的,只是还没学会如何爱人和接受他人的爱。希望日子太平了,阿禾能早日像同龄女孩般快乐无忧地成人。
也希望老姐姐也能早些想开,万事难两全。
毕竟还有这么多孝顺的儿孙陪伴,可别到头来什么都没落好。
阿禾这孩子对情感理智又洒脱,是当断就断的个性。
万一错过,怕是一辈子的遗憾了。